小李氏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你快些与我回家,在他眼前候着。他一生落迫,临去时你们姐妹几个俱在跟前,也能叫他安心。”
元娇连忙裹了自己几件衣服,把个院门虚掩上给邻居家托付几句,与小李氏一起回家去了。
小李氏才一回家,就见元丽在床边坐着,屋子里倒还没什么脏味道,可见孟源至今还能治得住便溺。她望了一眼略松了口气,才要出门去,就听孟源唤道:“他娘,快过来!”
小李氏过去问道:“怎么了?”
孟源脸上神色焦急却不肯开口,小李氏只得使了元丽出去,这才轻声问道:“可是要解溺?”
孟源这才点头。小李氏扶他起来在床下解了溺,又扶他在床上躺好掖好被窝,这才赌气道:“这点事情,元丽是你女儿,自然也能替你办,你不过是为了要折磨我。你死了她们或许伤心,我这样劳心劳力,真是受够了。等你死了,我不定有多高兴。”
虽小李氏这样刺着他,孟源脸上却一点怒意也无,反而眼中满是怜爱神色,柔声道:“儿女们自有自己的生活,就算伤心也是有限的。唯有你,若我去了,孤零零一个人无处言诉时,寂寞与悔意会让你痛苦,你要记住我这句话,我从未怪过你怨过你,虽你骂着我,我也能听出其中的爱意,当那是世间最美的情话。若你寂寞悔痛时,一定要记得想想我这句话。”
小李氏也知孟源这会是真要去了,蒋仪并李存恪从宫中请了多位御医过来,皆症不出病端,他人面上也是好的,唯不思饮食这一点,无计可施。
她听了方才孟源这段话,忆起两人二十多年的苦日子,忍不住眼泪就要落下来,忙背过身擦了道:“我与你此生是怨偶,彼此是对方的克星,在一起没有过一天好日子。况且我何曾对你不好过,少了你吃还是少了你穿,我有什么可悔的?”
孟源笑而不语,半晌又道:“当年初结婚时,我在凉州打仗,每当日落西山时回望京城方向,心中思念于你,那时我很年轻,有用不完的精力,只恨那日头落的太慢升的太慢,而回京的日子又太过短暂。你那时住在孟府里厨房边的一排破屋子里,又常受母亲的气,我每每回来,总见你眉毛倒竖……”
小李氏忍不住落泪,摆手道:“别说了,别说了……”
自这日起,元娇元丽并孟平几个皆是在家中守着。小李氏也派人知会了孟府,只是那府里如今当家的被抓,又一个孟泛尚未安葬,也着实抽不出人手来这边守着。到了第六日这天,天佑与元佑两个来望了一眼,仍回孟府去了。
第七日一早,孟源人还清醒,却已不能言语。小李氏寻了几个妇人一起替他穿好了寿衣。半刻之后,他再深深望了小李氏一眼,便阖眼闭目,与世长辞了。
一时丧幡挂起,哀乐大奏,元娇元丽与平儿成孝服,孟源的丧事便开办了。
陆钦州因上回去孟府遭劫一事,在门房上就压了孟源的丧讯。孟源丧去那夜,蒋仪自己梦中有感,竟梦到孟源仍是年轻时的样子,身形高大模样俊朗,似仍是在孟府小厨房附近走着,她自己却是成年的样子。他笑着向她挥手,往小荷塘一带而去,那小荷塘不知何时竟变成一条滔天的大河,孟源就在河对岸站着,河内污油横流,孟源身上却干净的纤尘不染,远远向她招着手。
蒋仪心中不宁,自打发了福春到大门上去寻个家人打问一番,福春回来便道:“人都说三王妃的父亲病故了,奴婢心想若说三王妃,咱们三房的元丽可不就是嫁了宫里的三皇子?怕说的就是咱们三老爷,到门房上一打问,过然是。”
孟泛尸骨未寒,孟源相继而亡,孟府越发要衰败了。
待晚间陆钦州回了院子,蒋仪便说出有心要去三房送一下孟源的话。陆钦州斜倚在床边上逗弄着壮壮,连头也不回道:“不许去。虽三房在外简便,可孟府里妖风太大,我不能再叫你沾着那家子,最好永远断了来往才好。”
蒋仪听了有些怒意,况她自己跳车逃了出来,如今对自己的悔意与责意过了竟也渐渐生了些雄心,一赌气抱了儿子道:“若是这样,大人自在这里好好睡着,妾要去隔避睡了。”
自从蒋仪嫁过来到如今,先时是因着怀孕总不能叫他过了瘾,后来生了孩子她一颗心总牵挂在儿子身上,动不动半夜就要跑到隔壁去睡,陆钦州夜里至多能得一回,心里就常有些半饥不饱的感觉。在这种事情上他不是少年而是老手,但终归酣畅淋漓的如意,皆是在她这里寻得。她身体底子好,即使产后大初血后到如今也渐渐补了起来,况且如今孩子越发大了,她也调理的比之少女时期更有股丰姿楚楚的女人味。
对于这个小妻子,他如今是又愧又爱又要尊着,正如程介甫所言,他如今越来越怕她,她一横眉他心里就发悚,她一说要去隔壁睡,他又要独守一夜空房。陆钦州起身将孩子接了过来道:“你先在这边洗了,我再哄好孩子睡在那边,等你洗好了再过去睡如何?总不至每回等你哄得他睡了再洗,完了已是半夜。”
蒋仪应了,自脱了衣服进了盥洗室。陆钦州将儿子送给福春并奶妈几个,嘱咐好叫千万哄着不要哭出声的话了,才将自己这边卧室门插了鞘,也脱了外衣进了盥洗室。他见蒋仪背身坐着,不知正与冬凝两个谈些什么,自挥手使退了冬凝,才半跪了下来替蒋仪身上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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