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彻原本会担心女人气量狭窄,万一因为慈宜生出什么不愉快可就不好了,后来发现他的担心是多余的,也就放下一件心事了。
反倒是慈宜和他看起来仇恨更深远一些。
慈宜就这么安安稳稳在苏府过了一段时间,本来就被曾多次来金陵游玩的刘凭睿游说得十分心动,又遇上了前几日都没有的艳阳高照的好天气,于是想要考察考察这里的风土人情,来个“公主微服私访”!
刘凭睿早就派下属探听好公主的喜好,知道她不喜欢脂粉铺子,倒喜欢逛刀剑阁;不喜欢气派宽敞、真金白银垒成、上题牌匾的的酒楼,倒喜欢卖粗茶劣酒、馒头挂面,门口还要挂白布幌子、书毛笔字的旧茶馆;不喜欢听儿女情长、辗转幽咽的戏段子,偏爱什么英雄起义、一代枭雄的说书!
可真是个稀奇的女孩!刘凭睿心里想着,眼里闪过极大的兴趣,手中还捏着那份呈上来的单子,上面密密麻麻列满了公主的性情喜好,在京城里爱逛的地点。
“我倒是有兴趣陪她玩一玩……”于是刘凭睿便带着公主去了城里的各个旮旯角里格外出人意料的小地方,有手艺人的银器铺、有焗瓷匠的门面、有小吃店、杂货街……
慈宜是个贪玩的性子,显然看出了这位年轻的长沙王作为自己未来的夫婿在讨好她,可她还是笑得开怀,如同一朵淡紫色的海棠花,笑得矜持有度却不过分拘谨。
那孩子般的可爱无瑕、淘气的脾性显露无疑,少女柔嫩的脸庞像红透的浆果,几乎要流出甜美的果汁来。耳垂上圆润透绿的翡翠如果树上捧着新鲜雨露的绿叶,衬得她气色红润,像饱满的石榴籽。
刘凭睿看得几乎呆了,那眼中燃烧的火焰几乎就要喷薄而出,黝黑的瞳孔颜色似乎更加深邃了。
不知在何时,他不由自主地握紧那只手里攥着玉簪子的手,那精心雕刻的海棠花瓣几乎要刻进他的手纹里面、揉进他的掌心里。这只簪子本是他要借此机会戴在她头上的,却感觉,此时任何刻意的点缀、修饰,都及不上眼前这张娇艳、倾城国的脸,舍不得遗失的美好,几乎要把她捧在心上。
难怪人说京城的大人家里女儿再惊艳,也及不上皇帝的公主半分,于是,今天他终于知晓那些兄弟们为什么这么说了。
而那张娇颜地主人,却好像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美得不可方物,她只是用纤细的手指提着一只面容诙谐的木偶,凭着靠丝线连接在关节部位上,便可以活动自如的工艺品,逗得她哈哈大笑。
随后她大方地从钱袋里掏出二两银子放在老人斑驳长茧的粗糙大掌中。那老人混浊的双眼中泛着激动的泪光,紧紧拉着旁边还在流口水、露着一张呆傻小脸的孙子,口中支支吾吾的,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老人没读过什么书,是位庄稼汉子,住在金陵城外林子后头的村落。可能是因为年迈体弱所以才不得不在家门口摆摊,看着户前破旧腐朽的木门便可以知道这家人的生活水平有多差了。仨瓜俩枣都要省着花的,哪里还见过这些银子。
看着老人感激的目光,慈宜不由得叹息,想要取出更多的钱接济老人,雀被老人一口的拒绝了。庄稼人也是一条汉子,男子的气概少不了,在他们眼中,妇孺便是弱小,别看眼前这位姑娘是可以穿金戴银的富贵人家的小姐,可白饭不能多吃、便宜不能多占,何况是自己的恩人。
老人态度坚决,在一旁缓过神来的刘凭睿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将慈宜后来拿出的银两再次放回她的荷包里,接过她手中的木偶,客气地向老人告辞。
“慈儿,天色晚了,我们该回去了。”刘凭睿的眼眸有一种浸了水般的温柔,那清亮的眸子像有一层薄雾笼罩着,朦胧暧昧至极,被如此俊美的男人深情凝望着,慈宜感觉自己望向他的目光似乎被什么东西黏住了,不由自主地搭在他伸出的手上。
抬头看见刘凭睿的脸上浮现出罕见的铁骨柔情,像一位事事以妻为先的好丈夫,疼爱着自己的女人。
两人紧紧交握在一起,感受着对方的温暖。始终藏在树下的一条影子似乎微微颤动了一下,不过没有人注意到。
就这样,小公主在很容易心动的年龄,轻易动了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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