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身材颀长而矫健,背对着他背手而立仿佛一棵劲挺的白杨。阳光打在他身上,鲜艳的红衣绽放着妖野的光芒,反射着令人不敢直视的白光。
正是从汗血宝马上下来的少年,光一个背影便泛着一股子君临天下的风范。
宫羽眯了眯眼,宫梓衍?可他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气焰逼人了?
少年缓缓转过身来,狰狞的银色面具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白光,照得宫羽猛地睁不开眼。
“本王的新娘,自然由本王来接。”清冷的嗓音响起来,带着丝丝若有若无的暗哑诱惑。
轿中是不尽的红,轿外忽然沸腾!只因轿前男子的一句“本王的新娘”,众人再一次确认地看着男子面上的银色面具,果然就是残王平时所戴。然而残王,何时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宫羽狠狠地盯着宫潋的背影,既然站起来,就不能再留着他了!宫羽捻起耳际的一缕长发,朝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快速地瞥了一眼,危险地眯起了眼睛。天下第一箭神亲自出马,宫潋,等着受死吧!
阳光照在高大的槐树上,反射着槐树叶油亮的光泽,透出危险的杀机。明明无风,一丛槐叶却忽然一晃,显出一丝诡异的味道。
轿帘被轻轻踢了三下,轿前落下一双深黑色的绣金长靴,随即一只骨节分明的男子的手从轿帘外伸了进来,手指修长,长着薄茧的掌心向上,是一种邀约的姿态。
轿外的情况如何,沈筠也能猜得到一些。不过轿前的男人让她很是疑惑,此人半点像宫潋,又半点像宫梓衍,说不定真是宫梓衍搞出来的戏码?
沈筠犹豫了半晌,还是将手放在了那只手上。男人的手很大,轻轻一握,便将她的手恰到好处地包在手心。男人的力度不是很大,却能紧紧地将她的手握住,这给沈筠一种错觉,好像对方在握住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宫潋感受着手心人手的温度和她放心加在他手上的力道,面具下的嘴角轻弯,是一个相当愉悦的弧度,好像一轮银月升起柳梢头。
沈筠低头下轿,感觉到身边人的手紧了紧,将她加他手上的力道接了过去,那种不可言说的奇怪的默契让沈筠心头泛起一丝她自己都不理解的暖流,好像春夜的暖风吹进心底,吹皱一池春水的潋滟。
然而她还未来得及迈开步子,忽觉左后方的高处一阵细微的气流波动,虽细微却带着生猛的杀气朝她身前的男子而来!
与此同时,众多有着功夫底子的人都看见大槐树上忽然射出一支如迅雷一般的冷箭,直取宫潋心门!
沈筠下意识手中一松,便欲抽手将男人推开,岂料男人非但没有给她抽手的机会,反而手中力道加重一拉,将沈筠牢牢禁锢在他怀里。宫潋右手翻掌斜斜向上一挥,那支快得离奇的箭竟从箭头处生生被撕成数支在空中散落,每一支碎箭等长等宽等形状!
众人睁大了眼睛看着从天而落的箭雨,一时间忘记躲避。等反应过来时,那些碎箭已经与他们的头皮近在咫尺!
宫潋的黑眸闪过一丝冷笑,右手一抄,那些即将落下的碎箭忽然像活了一样重新聚集悬浮在宫潋掌心前方,宫潋手中一用力,那些碎箭便朝着来时的路径以比来时快好多倍的速度反射了回去!
但闻“咻咻”数声,碎箭入肉的声音响起,不多时大槐树上跌下一个黑色的人影,身上数处重大穴位皆被碎箭点住,却没有一丝鲜血留下。他的手上,正执着一把强弩,背后箭囊中还有数支同碎箭材质相同的箭。
一切发生得太快,韦扶孝盯着人群中的宫潋,满脸不可置信。天下间,怎么可能有人比他的箭还快?!
韦扶孝忍着身体各处的疼痛,紧紧地盯住宫潋,仿佛浑然不觉王府四周听到动静迅速集结而来的卫兵似的,伸手往背后重新抽出一支长箭,神情决绝地搭上强弓,忍住浑身真气乱窜的痛楚,拉弓,射--!
长箭以更快的速度朝宫潋飞来,然而宫潋连眼睛都未眨,红袖一挥,便将那长箭挡回,再听“噗”得一声,猛地刺入韦扶孝的胸膛。
“今日本宫大喜,本宫不希望见血。”
韦扶孝喉间忽然一阵腥甜,忽听宫潋这凉凉的话,猛地瞪了宫潋一眼,喉间一哽便将那一口即将呕出的鲜血硬吞了回去。他这辈子,只服那些比自己厉害的人。这次技不如人,他认栽!
宫羽的脸早就绿得青蛙似的了。所谓的天下第一箭神,在宫潋面前却跟玩过家家似的!不仅没把箭射出去,还让人反过来把箭射回自己身上,真是没用至极!他都不好意思说这是他请来的杀手!
宫羽阴鹜着脸,转脸看见范统那张欠揍的脸,想起那美人就是范统亲手送到宫潋身边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瞪了范统两眼,将范统瞪得满背虚汗而不明所以。
谁也料不到这时候会出现刺客,好在有惊无险,于是婚礼继续进行。过甘露林、跨火盆,拜天地,一切顺利进行,沈筠被送入洞房。
沈筠蒙着盖头坐在喜床上,空气中散发着喜烛燃烧的芳香--这似乎是特意制作的喜烛,并没有旁的红烛的浓重硫磺或烟火味儿,反倒散发着一种淡淡的她最爱的兰花香气。
可见置办这场婚礼之人有多用心。彼时沈筠若知道这场婚礼的每一个细节都是由宫潋着手操办的,只怕那颗冷硬的心便会稍稍软下来一下。
毕竟,婚礼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一个重新的开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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