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家里添置了一件新的小小摇篮,那是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新生命,他每日看着她笨拙的绣着针线,缝制宝宝的小衣服,在她困倦后,哄她去睡觉,接着悄悄完成她没有完成的小衣服,他想,许多年以后,或许可以告诉他家的小子和丫头,他们的衣服也有爹爹的功劳在里面。
又七个月后,新生命还没有迎来,却迎来了满山的兵马。他冷眼看着他们踏碎她亲手栽种的彼岸花,抱剑立在小屋的篱笆外,就那么静静的站着,已经让六军畏惧不前。
听着他们冠冕堂皇的借口,不过是想斩草除根,不过是想借着除掉他这个暴君的名声为自己夺得一分人心,若是以前,他一定早已不耐烦的直接杀出去,但是现在,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静静的听着他们细数着自己所谓的罪状,只为拖延一点时间。
小屋内低低传来细弱的闷哼,他知道她在痛苦的挣扎,为了生下他们的宝宝,又不能引起外面人马的注意,那么怕疼的她怎么忍的住。
终于,话说完了,杀伐开始。居然自大可笑的要一个一个来,这样也好,车轮战或许对他不利,却能让时间更长。
太阳从东方升到中央,从中央落向西方,绯红的晚霞布满了整片天空,世界也变成了红色,尸体堆了一层又一层,却没有一具倒在小屋的篱笆内。
他的衣衫早已染红,长长的发也沾染了血随风舞动。站在尸体堆积成的山上,他提着剑,握剑的手微微颤抖,身上的伤口一道接着一道,却稳稳的站在门前,不曾移动一步。冷酷的眸如王般俯视着下方的一群蝼蚁。
他看到了他们眼中的恐惧和难以置信,却在命令之下不断上前,寒光闪动,不管多少人,他总是在最后站在门前,纵使那门早已被堆积的尸体所堵塞。
终于,一声凄厉的惨叫合着一声婴儿的啼哭响彻黄昏,他的身体止不住晃了晃,就在这一瞬间,一柄长枪贯彻了他的心脏,长剑舞动,继续收割生命,又一次挡下了一波攻击,嘴角鲜血溢出,木门开启的声音仿佛天籁,他的视线不由得望了过去。
她白衣染血,仿似那天火红的嫁衣,黄昏之下,她抱着一个襁褓,虚弱的扶门而立。
视线渐渐模糊,身影却那样清晰。
“玄离!”
他听到她声嘶力竭的呼喊,却怎么也看不清眼前的世界,最后只剩下满天红霞,他似乎听她说过,黄昏,是逢魔时刻。
再次有意识的时候,他以为是在地府,睁开眼,却仍旧是他们的小桥流水人家,只是却满山遍野的布满了尸体,依偎在他身边的便是她娇小的身体,他感觉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言语,心脏不断的抽动,伸手扶上她的脸颊,却早已冰冷,他和她怀中,是那个小小的襁褓,同样冷冰冰的,冻结了他的心。
他将她和他们的孩子埋在了那大片的彼岸花下,他断了那把一直陪伴着他的剑,却带走了她的琴。
自此,天地间多了一个浪人,带着一把琴,独自一个人走在大川南北,他从来不笑,从不说话,只是不停的走过一处又一处。直到很多年后,白发满头,他独自一人背着琴返回了那处山间小屋旁,抱着那把每日擦拭的琴面对着那座小小的坟,静静死去。
人间少了一个浪子,黄泉却多了一位住客,奈何桥下,忘川河中,多了一个徘徊的身影,冷峻的眸,长长的发,一身白衣行走在忘川河中,不断捞取着河水中的记忆。
桥边一位老妇不住叹息,问世人何苦如此执着,忘川河便是由死去的人的记忆所化,那河水中又何止千千万万的记忆,又何必执着,为何不入轮回,或许还能遇见你想遇见的人。
他不言不语,一遍一遍的捞取着忘川河中的记忆,寻找着她的记忆,不是就放掉,继续捞取下一个,一年又一年。忘川河的寒冷染蓝了他的发,染蓝了他的眼眸,让他的眸更加冷漠入骨,那曾经为一人展露的温柔仿佛只是错觉,不可能再现。
转眼间,千年已过,奈何桥的人来来回回了几个轮回,忘川河又多了哪些记忆,只有一个人影依旧徘徊,日复一日,不言不语,重复捞取,放下,捞取,放下的动作。白色的衣衫早已被河水腐蚀,河水之下的腿被腐蚀的只剩下白骨,他却一无所觉,徘徊在忘川中。
终于有一日,他捞起了一捧河水,蓝色的忘川河水莹莹于手掌间,却没有在放下。
奈何桥边那老妇惊奇的揉了揉眼,怀疑是否自己看错了,那个徘徊了几千年的游魂似乎笑了。
他饮下了忘川水,蚀骨的痛也抵消不了他要见她的心,他忘却了自己的记忆,却带着她的记忆步入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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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是红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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