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解释我有点儿郁闷。
不过也罢,我作为一个便宜外孙女儿,自然比不上贵客重要,被排在后面也是理所应当的,就是有点儿浪费感情。
我百无聊赖,又要故作矜持,不能在屋子里火烧屁股一样的转来转去,只能做一副贤惠状,看着一杯茶水胡思乱想。
本来我没觉得等待难熬,但是这贵客待得时间确实久了点儿,那杯茶水都凉透了,我也没见到老王妃一根头发。
也不知道这贵客何许人也。
话说回来,老王妃和镇北王妃都是皇亲国戚,镇北王妃在京城里也许还有几位平辈儿的贵妇要应酬,老王妃可是长辈了,平日里估计只有人向她请安,没有人敢让她作陪了吧。我对这位贵客的身份不禁有些猜想了,首先她肯定是个女性,这个不必说原因了,如果他是男性,无论按照哪个朝代的理念,陪他的必然是镇北王和那天杀的镇北王世子。然后,这位贵客肯定有非常高的身份,按照尊卑长幼的顺序来排,肯定要尊贵的过老王妃,不然以这位战场里打过滚的老太太的辈分,任谁也压不过她去。
我实在对皇家的亲属关系不太明白,不然还能有个筛选对象,不至于连个可能都没有。
我手指隐在袖子里,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着膝盖,表面上一排平静,实际上无聊的想要上房揭瓦。
就在我觉得这无聊的气氛实在忍无可忍时,门口突然走过了一队有说有笑的女眷。
真的是一队,衣着华贵的是主子,衣着素净些的是丫鬟,老么远打眼一扫就能看得出来排场。
为首的是个穿着明黄锦锻的中年女子,这想必就是那位贵客,与她离得最近的银发老妇人,想来才是老王妃。
明黄衣着的女性派头十足,中等身材,明黄底色的宫袍上用彩色银丝的绣线秀上了栩栩如生展翅高飞的凤凰,宫袍的肩腰之间坠了华贵的珍珠与红宝石做装饰,她头上黄金的发饰是牡丹花盛开的形状,雍容华贵点翠的步摇远看如逐月,她走进了几步,我才看清,原来那步摇的样子,也是精巧的凤凰。
她每一步都走得十分沉稳,步履之间带着高贵的疏离。
可是我远远一见她的身影,就愣在了当场。
等她走进了几步,她那面容在我的视线里渐渐变的清晰,却又在突然之间被我的双眼模糊——我茫然地摸了一把脸,才知道,我竟然哭了。
殷九九要是在,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嘲笑我被吓哭了。
其实这位贵夫人生的绝对不是能把我吓哭的那种,不仅如此,她生的还相当好看。
鹅蛋脸,皮肤白皙,如果不是眼睛有岁月的痕迹,她根本没有任何老去的迹象,相反地十分眉目如画,从如今这仪态万千的面庞上依然能看出她当年无双的姿容,不是艳丽,不是清秀,是一种大家闺秀独有的清傲与大气。如果非要形容这种美丽,大概只能用“一想之美”来解释,你凭空来想一个古典的美人生成什么模样,她天生就是那个样子。
这副容貌我不能再熟悉。
我见过她青春华年的美丽,也见过她上了年纪后那依旧风韵的姿容。以前在家翻照片的时候,我还时常感慨,自己为什么生的不像她万一,否则我也是个绝世的美女。
我唯独没有见过她老去后的样子。
不是不想,而是没有机会了。
我没有那个荣幸,照顾老去的她,给予她百年之后最真的怀念。
我酝酿了半天的眼泪在这一瞬间倾巢而出,毫无预兆也根本不需要契机,它流的那么汹涌和自然。之前脑内演练好的词语和礼仪全部都被我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我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那个中年女子的面前,虔诚而认真的看着她的脸。她似乎吓了一跳,却因为修养与上位者的姿态没有立刻发作,只是微微皱了皱眉。
我是习武的人,如今武功还不错,那下意识下的步伐快到令人眼花。
中年女子身后跟着的女官被我突然地靠近吓得愣了一下,却根本拦不住我,待看清我满脸的泪痕之后,更是露出了惊愕地表情,随即才反应过来呵斥我。
“放肆!”
我对女官的呵斥充耳不闻,只是含着止不住的眼泪真诚的问那中年女子:“夫人,我能抱抱您吗?”
她明显露出了不解与惊讶交织的复杂表情。
我没有等她的回答,已经自顾自伸手去拥抱她了。
她的身形明显僵硬了一下。
我知道女官很快就会冲上来把我拉开,却根本舍不得放手,只贴在她怀里哭出声,囔囔道:“就一下就好,您……长得很像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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