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杳已经将近半个月没有收到卢小火的来信了。他又派人送了信过去,送信的小厮却回来道逸王妃已经不住在太子府上了。
他觉得奇怪,便派人回去打探。月思前脚刚走,刚刚从外面回来的高志阳却是扣了扣他的房门。
沈雁杳抬头看了他一眼,手中的笔未停道,“高大人辛苦了。”
大禄山上的棠云观已经几近完工了,只是在最后的雕饰上面出了些差池,全安县虽然乡小地偏,不需要花费太多人力物力,可是为了长远考虑,他还是派知县高志阳回了趟皇城,重新挑选了几个适宜的雕刻工匠过来。
高志阳却是站在门口不动。沈雁杳抬头,“可是工匠方面出现了什么问题?”
他还是站着不回答,沈雁杳笑了声道,“若果是工匠上出了什么问题,再商量解决就是了,高大人不必这种神情……”
高志阳打断他道,“是逸王妃。”
沈雁杳眉头微蹙,“她怎么了?”
他还是抿着唇不肯言语。
沈雁杳想了想,哦了一声道,“高大人可否是在皇城里听到了什么消息?若是关于本王的王妃为何会在太子府借榻一事……”
“逸王妃同太子殿下发生苟且之事,逸王爷也当真知道?”
沈雁杳手中的墨笔啪一声落下,将一纸书信染得氤氲难辨。
良久,他起身,手中拿起落下的笔道,“不小心失了手,我去洗洗。”
当初是为什么呢?他把她送到太子府去。
刚到这里的时候他有些不适应,可是有什么法子呢。只能把一颗心都扑在公务上,逼得自己忙得团团转。后来她来了书信,虽然是短短的一句话,虽然他也曾经告诉过自己她不过是闲来无事。可是他没有办法。她一闹他就没有办法。
李岩芩在襄州待了十几天,全安县工程繁多,再加上天气阴郁寒冷,对于他这种文士出身的花朵来说实在是种煎熬。他其实并不是想把李岩芩真正怎么样,他不过是怕苏墨肖再找她麻烦,所以借他给她来个下马威罢了。
李岩芩一走,又过了半个多月,卫展同颜景然来了一趟。他约他二人留下来喝酒,他二人却道只是顺便路过来探他一探,他没事便好。他当时还觉得奇怪,卫展有事在身倒也罢了,以颜景然的性子,除非他是忍不了襄州的清贫日子,否则怎么可能不留下来闹他几天。
原来他二人早就知道了。他坐在榕树下,靠着树干想。
也是,皇城统共就那么大点地方。有什么事情是能搁到第二天早上还不被人知道的。
笑渐不闻声渐消,多情却被无情恼。一直以来,不过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罢了。
他终究是输了,他想。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他没有回头,那人走近,举着手里的酒坛子道,“不一起喝吗?一个人容易醉。”
他没有答话。
高志阳在他旁边坐下来。重新递给他一坛酒。
良久,他道,“高大人在皇城的事情办完了吗?若是没有,烦请高大人再去皇城的时候,替我捎一封书信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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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小火搬回如意坊住了。那晚喝的不省人事。她虽然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到那一步的,只是醒来之后的一片狼藉,已经足够证明确确实实发生了一些什么。
沈濬南没有拦她。至于沈雁杳方面,她说想要自己告诉他。
只是在如意坊呆了半个月,她每每总是写了丢,丢了写,始终不知道该如何落笔。这两个月发生的事情太多,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雪盏推门进来的时候,她正倚在窗户前看后院的小花园,几个月没有回来,这里依旧被冰若照料的很好。
“夫人?”
卢小火没有转身,淡淡道,“什么事?”
“坊前有人送了封信过来,看起来不像是专门送信的小厮,不过也未说是哪位府上的大人。只说是代一位朋友转交的。”
她懒懒应了句,“知道了,先搁桌子上罢。”
“是。”
雪盏退出去,刚好遇上进来的薛冰若,冰若朝里间怒一努嘴,悄声道,“还是老样子?”
雪盏红着眼睛点了点头,转身下去了。
“玉关?”薛冰若敲了敲门。
卢小火道,“进来吧。”
薛冰若走近,把窗户打开道,“也不嫌闷得慌。”
她颔首笑笑,没有言语。
“玉关?”
“嗯?”
“外面天气很好,我们出去走走?”
她摇摇头,“我不想去。”
薛冰若道,“你这个样子,总归也不是办法。”
她重新坐回榻子上,低着头道,“我知道。可是我没有办法。”
她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感情不像买衣服。合适不合适总可以试过以后再做决断。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薛冰若看了她一眼,“那好,你有什么需要让雪盏叫我。”
她点点头,对她笑笑,“好。”
她和沈濬南的事情,她告诉薛冰若了。如姨很生气,嘴上说着要把她赶出去,其实还是狠不下心。由着她一个人在揽月阁住着。
薛冰若走了,她一坐又是一下午。天渐渐暗下来的时候,她起身倒茶,看到手边雪盏留下来的信。
空白的封面。没有署名。卢小火拆开,新茶温热,一不小心烫了手。
是沈雁杳的笔迹。她看着最上面两个字,心头一颤——休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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