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苏言
九月,初九。这天正是重阳节。
(一)
虽然苏言将郭开的手下甩开了些,但他毕竟还是受了重伤,继续跑下去的话肯定支撑不了多久。但若是停下找个地方藏起来,恐怕也会很快就被他们搜出来,到头来还是无路可走。苏言正想这次肯定逃不过去时,却突然看到两辆官家的马车从正北面的大道上驶了过来,苏言便顾不了这么多了,忍着剧痛,一个大步,直接就钻了进去。
“闪开,闪开,国相公干,所有的人都给我闪开。”郭府的家将们像是赶撵鸡鸭一样驱遣着街上来往的行人,其实在他们心中,这些人本来也就和鸡鸭差不了多少。
李夫人的心本来就已经几乎如死灰一般,再大的事情也燃不起来任何的火花。她呆呆的坐在车内,怀里还抱着孩子的尸体。无论外面发生了什么,那都应该是和她无关的,因为她知道和她唯一有关的东西已经死了。
所以她没想到会车上的帘幕会突然被人掀开。
她也着实被这个突然闯进来的人给吓了一跳。
只见那人喘着粗气,满脸虚汗,污血染了半身。虽然脸苍白如纸,却有着一张俊秀倔强的面孔。李夫人正想发作,让李钟把赶他下去,突然就听到那人的嘴巴微微张开,用着冷冷的语气命令道:“不许出声。”随后,苏言就失去了知觉,昏倒在了车内,看来那张三的刀上是浸了毒的。李夫人心中的第一反应就是感到非常的可笑,他都是一个快死的人了,居然还敢用那种口气来命令自己。她唤了声李钟的名字,想让他把这个人弄出去。但接着,她却突然变了主意。自己为何不能也像他这样坚强一次呢?
这时候,李钟掀开了车门的帷幕,探进头来,看了看苏言,又看着李夫人,低声说道:“他是郭开要捉的人。”然后他打量着苏言,等着女主人的吩咐。李夫人这才突然明白,此人应该就是郭开手下要追捕的人了,这便是相国的公干,这便是所有人都得闪开的相国公干,就像“举国同乐,不宜葬难一样”,王的儿子庆生,自己哪怕家里死了人也得满脸喜悦,来欢庆这举国同乐的大喜事。李夫人本是一个心软如雪的人,但此时李夫人下定了一个决心。
她轻轻地对李钟说道:“接着走。”
“停下来,马车内是何人?”一个骑在马上身披盔甲持着长刀的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他一招手,后面立刻跟来了十几个持着长戈的士兵。
李钟既不回答也不看他们,他放下马鞭松开缰绳,跳下马车,站在马车旁对着马车鞠了一礼道:
“夫人。”
那个人貌似也看出马车内并不是小人物,立刻跟身旁的一个士兵说道,“快去通知相爷。”
“外面的可是陈通吗?”李夫人在马车内道。
陈通下马,只答道:“是小人。”但陈通却并不是因为李夫人才下马,因为郭开已经从街道另一边走了过来。郭开还是带着微微的笑,穿着那件表示喜庆的红色大袍走在一行随从的前面。
陈通领着数十名兵士单腿屈膝半跪下,行了礼,然后起身。而郭开却径直走到马车前,对着马车的帘幕道:“李夫人莫怪,刚有刺客欲取老夫的性命,家将们搜寻贼人,狗眼不识夫人,多言得罪了。”然后突然对着陈通等怒斥道:“搜寻贼人怎么搜到李将军这了,难道认为是将军想要郭某的命吗?将军若想要郭某性命,只管要就是,郭开一定割去头颅亲自送上。”
李夫人自然听得出这话中的意思,但她也不好明言,只轻笑了一声道:“哦?”然后又说:“那贼人取着了吗?”
郭开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又说道:“还好,还好,郭某性命尚在。”
“哎?夫人车辕上怎么有血迹,是夫人有伤病在身吗?陈通还不来扶夫人去瞧瞧病。”郭开装腔作势地说道。
陈通听完就要去掀开马车的帘帐。李钟想拦住,却被他一下推倒在了地上,几个士兵就立马赶来将李钟死死地拿住。李府的其他几个小丫鬟和随从也只是站在一边,不敢有任何地动静。
李夫人心中既怒又惊,她掀开帘幕,自己站了出来,拦在马车前,对着陈通喝斥道:“大胆陈通,你竟敢如此无礼。”然后她又朝着郭开说道:“郭开,你总该知我孩子薄命,身染浮疾,突然夭丧,这马车就是他的灵房,我又怎么会藏贼于此,你们这是要他死了还不安心吗?”郭开却不说话,只是看着陈通,示意根本不用去管她。
“你敢!”李夫人的身体都已经愤怒地开始发抖。陈通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丝毫不作声。
“陈通。”郭开的声音让人不敢抗拒。
“夫人,得罪了。”陈通说着,拉开了李夫人,走了过去。他在马车前停了一下,站了站,然后就用手掀开了帷幕,探进去上半个身子。
然后就听到陈通说道:
“相爷,没有。”
郭开听得这话,脸色居然还是不变,好像刚才那无礼之事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他顿了顿,然后淡淡地说:“那贼人有乱社稷,危害民生,实是不能饶恕。夫人若是见着了,可定要小心啊。”说完便带着众人散了去。
李夫人只是狠狠的朝着郭开瞪了一眼,便吩咐家人继续回家,此事也就这样罢了。
陈通的这句话不仅救了苏言,也是救了自己。他早就明白若是车中没有刺客,最多是双方不欢而散,郭开尴尬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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