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路上颠簸不堪,李吉却还是一直在马上昏睡着,他喝的酒实在是够多,可是让他沉醉不醒的真的只是酒吗?他压根就不愿意醒来,他不愿意清醒不愿意回到这个让他伤心难过的现实世界中来。所以苏言把他带到这里几乎没费任何的力气,就像是带回来了一具尸体,带回来一个死人。但最让苏言感到意外的却不是这个,而是李吉醒来之后的表现。他居然既不问苏言带他来这的用意,也不关心这是何地,他只是一言不发的从茅屋里面走了出来,在门外找了一块光滑的石头,在那上面一直坐着,傻傻的望着流霞倾尽的天空。
“你是谁。”苏言已经等了很久了,他不愿意再等,所以他开口问道。
“我谁也不是。”李吉道,他本可以说自己是李牧的儿子,也可以说自己是威远将军,但他却在心底里问自己,这就是他吗?是一个将军的儿子?是一个帝王的宠臣?是太子的好友?
难道自己就是他们的附属物吗?这就是真正的自己吗?他现在才发现,自己虽然离开了他们,远离了那座城池,离开了那个王宫,摆脱了那些虚伪的公侯生活,但是他自己却永远摆脱不了这个身份,也摆脱不了这个身份所承担的命运。
“你可知苏白。”苏言又道。
李吉自然是记得苏白的。他一想起苏白,就想起他的那几句话来,然后他就记起来那天的傍晚,记起那天的夕阳,记起季玉,记起赵迁,记起他们两人的对话。接着李吉突然就感觉心中有什么东西不见了,只剩下一阵阵的酸苦。一想到他们,自己的思绪就变得无比混乱。一想到他们,他就感到自己的肠子在纠缠在打结。一想到他们,他就感到一种莫名的煎熬。这种煎熬的感觉就是思念?可男女两厢情愿才是思念,而自己只是一厢白梦,又怎么算得上是思念。想到这里,李吉心中却又更加的难过。
“认得。”李吉道。李吉虽不明白这人将自己带来想做什么,也不知道这人问自己这些问题是何用意,但是他根本就不愿意去想这些东西。他已经对所有的事情都感到无所谓,既然对任何事情都毫不关心,也就自然没有必要去想这些事情。所以无论这人对自己是好心也好,恶意也罢,都没有任何的意义。
“那你知道这个图案吗。”苏言拿出一张帛纸,上面绘的正是巴尔木族的‘月’。
李吉自然也是认得,他当然认得这个他自己不知道亲手绘了多少遍的这个图案,但是他所认识的这个图案和苏言所要的这个图案的答案却似乎并不完全相同。
(五)
柳绿桃红,春光烂漫。
“站住!看你往哪儿跑?”赵迁拦住李吉的去路。“快点把玉还我。”
“谁让你偷季玉的玉,既然给你偷来了,那…”李吉突然踏上一块青石,单手将那玉高举在天上,对着赵迁道:“在我手上便是我的了。”
李吉本就比赵迁要高些,那青石也只能容得下他自己,赵迁自然是碰不到他,心中虽急也没有办法。但李吉却不知这玉并非季玉的那块白玉,赵迁见季玉身上这白玉洁碧无瑕,仅饰以红绳,佩于身上就令人看着十分怡心。他那日在宫中又恰巧见到一块形质相似的白玉,便也以红丝结带,携在了身上。他以为这样就可以与季玉多了点相同之处,自己心中越想越是欢悦。尤其是当这日他早课胡思乱想时拿到手里来给李吉发现,还被李吉当成是季玉的白玉了,心中更是得意,却不想一不注意却突然给李吉夺了去。他一方面怕被季玉瞧见自己难免尴尬,另一方面也不愿就此说破反将李吉心中的那份嫉妒给消了去。赵迁心中的这种感觉虽然十分矛盾,但矛盾纠缠的同时自己心底里却有感到非常的畅快。
“你们俩又在玩闹些什么呢?”这声音正是季玉,季玉远在亭廊里向着他们喊道,声音虽然也不大,但是他们却听得清清楚楚,毕竟这声音对他们来说都是最让他们切切关心的声音,而这种声音本来就不需要多大就可以听得到。
李吉转过身看到季玉,心中一阵欣喜,刚想张口,却突然被赵迁给扑上来,一下便将他手里的玉反夺了去。
“季玉,赵迁偷了你的玉,我这就帮你抢回来。”李吉转身就要去追赵迁。
“不是呀,我的玉在这呢啊。”季玉嘴角微微的上扬,眼睛睁大了些,微微地嘟起了两腮,说道:“李吉,你就会胡说,哪会啊?”那表情像是微笑像是微嗔像是责备又像是关切,这个表情在他们两个人的心中也都激起了不一样的心思。
他们本是从小到大的玩伴,无事不谈无话不言,但这时李吉和赵迁都明白,随着他们的长大,这份情谊不再一如往前。虽然他们也没有做过任何的对不起彼此的事情,也没有对彼此有过任何的伤害,甚至连这种心思都不曾有过。但这份多年来的情谊就这样渐渐地变了,变化的原因也就只是因为他们长大了。虽然他们内心深处也都在极力地维护,但他们却阻挡不了他们自己的成长。世事的变化改变了许许多多的事情,情谊的生疏也是成长的代价之一。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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