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雾托起她粉糯糯的脸颊,渐渐收了脚蹬水花,目光看着月影浮水,愣愣道:“说来话长呢,十几年前的事儿啦。”
“那时候,我还只是一枝初长成形的菡萏,因为修建乐府,于是跟着一堆荷花泥巴移栽了这里的池塘......”
......
那时乐府还有许多的人在,一道被送往乐府的小菡萏也就安安心心的住下来了。
因为道行不深,修为不够,小菡萏就还只是一株菡萏,但是每一株植物都是有生命有灵魂的,有时候他们的灵魂会以人形示人,不过,这毕竟和化人形还是有区别的。
一到了夏天荷花盛开的季节,世间总不会少了总是手痒会去辣手摧花的一类人。于是从仲夏一直延伸到初秋的这段日子就是小菡萏蒙着泪细数一池子花瓣的日子。
入住这里的第四年的夏天,小菡萏这朵发育迟缓的荷花总算是还没到无药可救的地步,终于也可以自己吐露花苞了。
不过即使先天不足,然而在后天的运气上,小菡萏相比其它菡萏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在一个午后,小菡萏泪汪汪地面对这一片百花残的景象,心疼得无以复加。正对着一干菡萏花瓣尸首嗷嚎着,却见到一位温润如玉的白衣少年走出来。
面对着零落得惨兮兮的花瓣,白衣少年脸色极为难看,就像这荷叶下黑不溜秋的淤泥一般。
“今后所有损花折枝者,棍棒伺之!”
不长脑也没长眼睛的小菡萏才晓得这位白衣少年原来是自己住了四年池子的主人,也是当了她四年的房东,姓乐名榭之。
乐榭之转头看向一池荷色,露出一个如沐春风的笑容:“好了,这样的话以后就不会有人敢伤害你了呢。”
小菡萏疑惑不解地嘀咕道:诶?他是在和我说话吗?可他明明看不见我的啊,真是个奇怪的人类呢!
“自那一天以后,一整个夏天,阿榭都会常常在这片池子边作诗描画,或是抚抚琴,同时再也没有人和其它妖怪来赶打我的花朵的主意了,也就是那个夏天,阿榭修建了这座画楼,而我则是努力地生长,把这座画楼环绕在其中。”
妃雾弯了月牙般的眸子,看着水榭一旁的画楼对着图乐絮絮道,又低头瞄了一眼窝水里安静下来的锦鲤道:“后来啊,阿榭看着水池只放了荷花寥落了些,怕我寂寞,又加了一篮子锦鲤到了水池中。”
“可是.......”妃雾嘟着嘴道:“可是阿榭不知道那些鱼真的好腥味。”
“那个夏天,我还只是一株菡萏,没人知道我的存在,也没人注意到我过,我就这样浸在沁凉的池水里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如行云流水般地从这扇乐府大门来来去去。”
“我听见人们说那个夏季尤为炎热,听见短工们背后里说乐府工钱少,说阿榭是个病秧子,说这个乐府迟早会没落下去......”
......
小菡萏正趴在水池子里逗着新来的几条红顶小鲤鱼,忽然看见门口进来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
于是小菡萏乐呵呵地松开了被叶子裹住的锦鲤,拨开大伞一样的荷叶到了水榭旁,倚着池子。小菡萏只是个荷花聚起来的灵,人看不见,而她也不能离开本体,离不开水池,像菡萏这般水养扎根的植物来说,池子就是她的家,也是她的枷锁.......
老者面目和善,带着丝丝缕缕的药香味,路过了池子,小菡萏知道这是乐府请来的医师。只见这位医师进去了乐榭之的卧房,不久出来时还和乐榭之随身管家细细叮嘱道:“......记住了,荷花能去湿消风,荷叶解热毒,和那些草药掺合,虽根治不了,但也能一直这么缓缓下去......”
小菡萏闻此一愣:嗳?是在说我吗?不会吧?!
送走医师,站在门口的管家一眼就看到了一池开得一派喜庆的荷花,于是冲着这边不紧不慢地走来......
朦胧的夏夜,晚风微熏。
乐榭之缓缓踏出房门走到水榭旁,看见了几处折了花叶的绿茎......
小菡萏躲在荷叶丛里还在哭丧着脸。
刚刚那个管家下手好重啊,揪了她好几片才长出来不久的嫩叶和一朵花,她的金豆豆当时一下就出来了。
果不其然,当一株有药性没人形的花草,风险可不是一星半点儿,而是星汉灿烂。这完完全全很棒地诠释了鱼肉和刀俎的“和睦共处”关系。
冤有头债有主,见着这位罪魁祸首来了,小菡萏还在气头上,自然没心思搭理他,只是默默祈祷着已经被送进肚子里的花花叶叶们一路走好不送。
乐榭之轻抚着一朵花苞,垂下眼帘,轻声道:“很疼吧?对不起,我的病连累你了……”
诶?小菡萏听闻乐榭之这么说道,不由一愣。
“你一定很厌恶我吧?”乐榭之挤出一丝苦涩的笑,默了默,低声道:“辛苦你们啦……”
自此以后,小菡萏就发现乐榭之渐渐拒绝服用那老医生开的药,即是咳得天翻地覆了也是倔着性子不肯吃。
小菡萏先前倒是不晓得这样一个看起来温润如玉,笑容浅浅的病弱少年,脑子里愣是拧了一根结实耐用的稻草结。
小菡萏忽然觉得,这人,好像也没那么讨厌诶......
那老者见此实在没辙了,只好将就着换了一副药,只不过药效自然也差了些。每当小菡萏看见乐榭之咳得肺都快蹦哒出来的时候,只能干急得团团转。
何必呢?吃她几片叶子不就好了嘛,大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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