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闺生活难免寂寞,特别是莫俨与莫尘从未将我当做闺中女子教养,却让我保持一个闺中女子的作息,委实是让我气闷。于是我在气闷无聊时会直呼莫尘的名字,而莫尘也总是一本正经地纠正我。
莫尘轻飘飘地瞄了我一眼,携了书卷在侯府中的晓喻亭中细细阅读,看了会才慢悠悠地回答我的问题,“凌坊乃真隐士,先皇一向敬重。老狐狸若是想寻个理由名正言顺地收养你,凌坊之名再好不过,咱们办事,不就讲究个名正言顺么。”
彼时齐国已是换了天下,先皇嫡子萧灼即位,改年号为亘元。
老狐狸是莫尘对莫俨的称呼,他于此的解释便是作为一代侯爷,兢兢业业铁血戎马大半辈子,现下撂下个永安侯府的大摊子给自己的独子,委实不大厚道。
莫尘大抵近几日比较忙活,于是一口一个“老狐狸”。
我掩嘴噗嗤噗嗤笑。
他白了我一眼,“笑什么?我看你今日闲着没事干,我上次给你的书都看完了?”
“看完了啊。”我道。
“那《凤栖梧》弹得如何?我可记得前几日你还与我哭着说这曲子委实非人。”
我撇撇嘴,“确然是非人。”
他拿着书卷隔空往我脑门上轻轻一弹,笑道:“那是你在琴技上缺了一根筋。去你房里把琴搬出来罢,哥哥我教你。”
晓喻亭乃四年前莫尘差人所造,亭外便是侯府中的半亩荷塘,透过荷塘隐约可见雪白一片的木槿林,亭中燃起了上好的檀香,萦绕于鼻尖,微风拂过,那是莫尘身上常有的好闻味道。
莫尘坐在我身侧,看着我的手在琴弦上艰难移动,慢悠悠道:“指法错了。”
我有些气馁,“昨儿先生都没指出来。”
“你那先生能有你哥哥我厉害?”
“……”
他又敲敲我脑袋,“笨。”
“那你教我啊,”我突然凑上去,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道,“你教我弹琴啊,我不用先生了,怀瑜。”
莫俨与莫尘经常与我讲那些朝中的风云变幻,权力更迭。我有时会想,在这权与欲的惊涛骇浪中,我希望莫尘,能万世无伤。
亘元三年,河北突厥部落犯我漠北边界,上命永安侯子尘率十万羽罡骑赴北迎敌,国师晋桦为军师。尘骁勇善战,斩突厥十五万人,俘获突厥特勤数人,大胜而归。上闻之大喜,亲率百官于京城门外迎接凯旋。
——《齐国书.诸侯传.永安侯列传》
封后大典用的礼服已然是放入关雎宫中好些日子了,我日日倒也眼不见为净,只是随着封后大典的迫近,那正红的礼服与那金光闪闪的凤冠,竟让我生出些烦躁。
这种烦躁竟然像极了莫尘在亘元三年的那一次出征,我那坐立不安的感觉。我那时只觉得莫名心焦,竟是心尖都日日颤抖着,怕莫尘在那刀剑无眼的战场上横生意外。
出现这种感觉的时候我心道不好,我别是喜欢上了自己的哥哥。
我把这感觉说给我的贴身丫鬟阿麦,阿麦听闻后大吃一惊。
“小姐,你怕是喜欢上公子了。”
“那怎么办?”
“阿麦劝小姐断了吧。小姐怕是自小长在闺中,没有见过其他男子,公子又生得一表人才,小姐才会喜欢上他。可无论如何,于外人而言,小姐与公子仍是兄妹。”
我没说话,我想喜欢不喜欢他终究是我的事情,正如同六年前他会不会把我救回家是他的事情一样。我喜欢他不是因为自小到大我身边只有他一个男子,而是在六年前那个冷得刺骨的雪夜,他把我从万丈深渊中拉回人间。所以莫尘他不用知道,他应该永远是我的哥哥。因为莫尘教过我,人生总不可能永远如意。
所以此时此刻的磨人的思念,也是我的事情。
“娘娘,”毓秀推门走入寝室中,手中端着脸盆,“今日封后,娘娘该梳洗了。”
今日的京城一定喜气热闹非凡,而我坐在晓喻亭中,弹琴。
“无伤。”
我听到莫尘的声音,一刹那我觉得远处的木槿花竞相开放,雪白通透。我回头,看到莫尘站在晓喻亭外,亭外阳光正好,照在他身上的寒衣铠甲,带来沙场上肃杀的气息。
这一刻我觉得,莫尘他不单单是陪伴我的温润少年,他已经是一个男人。
男人这个词,足够让当时当日的我晕上好一阵了。
我仍下琴,飞奔出亭子,莫尘笑盈盈地看着我。
我一个激动,伸手勾住他的脖子,靠近他:“我很想你,哥哥,我很想你。”
“唔,是么?”他的声音带着笑意,说罢又撩撩我的头发,因为方才的奔跑,我的头发有些许凌乱,“瞧瞧你那猴急的样子。”
我没敢告诉他,这些日子我天天盼的都是这一刻。
于是我瞪他,他“噗嗤”一笑,伸手往衣袖里掏了掏,取出一支木簪,在我面前一晃,献宝似的道:“给你的。”
木簪是一朵含苞待放的木槿,细细的纹路滑过我的手心,簪尾镌刻着“怀瑜”二字。
我抚摸着那两个字,眼睛忽然就有些酸了。
我想战场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地方,生死无定数,仅在一线,而莫尘趟过了这么场生死,如今再次站在我的面前,已是上天馈赠。
手上突然一松,莫尘取过簪子,“看你头发乱得,哥哥帮你盘上。”
我曾经暗自下定决心,对莫尘这份名不正言不顺的情意,万万是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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