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木魅挪开身体后图乐终于看清楚了那所谓的“牛蛙妖”。
这在图乐潜意识的“牛蛙精”只不过是个上半身为一个干瘦五短小老头的模样,而从他的腰际开始就开始就是慢慢变成了树根盘虬卧龙状的树根深入地下,与整个大地融为一体。
那些根系错综复杂,盘踞而上,在那老头人形的上半身附近不断打结,使得在昏暗的光线下虚张声势出了一种庞然大物的错觉感。
这是一只老得不成人样的山神。
一群山孕育一只山神,而山川湖海之属又是属于天地所孕,寿命自然长得不像话。自天地初开到现在的岁月对于那些山神来说都不过是一盏茶一顿饭的闲散时光,可眼前这只倒是像一只被晒干的萝卜条,岁月无情的刻痕都可以被一条条认真地数出来。
图乐看着这只“须发丛生”的山神,眼睛都有些发直。
老山神喷了一口气,扯着沙哑的嗓音道:“瓜瓜,不可胡闹,都是过路者罢了,何必为难他们。”
固然老山神听起来和蔼可亲,但看着一直低着头不吭声的木魅死倔着一根筋不为所动的模样,就知道这宝刀已老都赶不上一片木刃了。
图乐情知不摆平这名叫瓜瓜的木魅,他们若想出这片林子怕是不易了,问道:“那个,您那小树妖把我们引来是要我们修理枝干须发呢,还是浇水施肥?”
老山神叹了一口气,一根根须慢慢勾上瓜瓜的手臂,慢慢把他拉近一点站在一旁,瓜瓜撅着嘴巴不满地哼了一声,瞪了老山神一会儿却还是乖乖服从了。
“瓜娃子在好些年的大旱里烧坏了脑袋,思维和语言迟滞了些,心智也有些不全,平日里瞎胡闹了些,见谅了。”
听着名字就心里烧得慌,更别提烧脑了。
图乐一摆手打着哈哈道:“哪里哪里,您那瓜娃子胡闹是够胡的,但绝对不瞎,看这一路带得可准了!”
这带着他们直奔人家老巢,不说图谋不轨都说不过去,那不成把他们带回窝还是白请他们睡觉的?天上掉馅饼的美差事她还是信的,但她更相信这美味“馅饼”会从天而降一“巴掌”拍裂在下的人头,肝脑涂一地,怪唬人的。
谁知图乐不怎么转的脑瓜挺灵的,想什么来什么。
只闻老山神瞅了一会儿洞口外头,拧着没有毛只有根须的眉头道:“这边的山晚上起迷雾,清晨有瘴气,现下日傍西头了,你们年轻人还是稳妥些,别犯险,留下来等到天亮在走吧,届时会让瓜瓜带你们出去的。”
图乐:“......”
默默瞅了一眼洞口,林子里随着太阳的退去而慢慢腾起了一股朦胧的奶白色,一阵阵寒鸦呱呱叫的叫声钻进图乐的耳朵。
图乐打了个寒颤,这是个什么乱七八糟的鬼地方?草木们都被霜蔫了似的,这里的天气也是灌得一副臭脾气。
这天要留人,人不得不留,现在还外加俩妖。
樾涿看着图乐决定留宿,也不多说什么,趁着这迷雾还没嚣张起来的时候出去拾了点干柴,回来碰见时一只打酱油的小蛇,顺道赐了一记羽毛飞针给它,一道丢在柴禾里带了回来。
而图乐被樾涿留在山洞里,闲来无事之下爬上山洞壁上想掰一块萤石下来借借光看一下周遭,不料刚爬上去就碰上樾涿带着一堆枯枝落叶回来了。对上樾涿好笑的神情,图乐尴尬地取消了破坏山洞装横的心思,慢慢地又爬了下来。
一下来就吃了樾涿的一记脑门,疼得图乐“嘶”地吸了一口冷气,“怎么每次都见你上蹿下跳的,你是猴子精么,一会不在居然就开始爬墙了?看样子”
己遥在一旁让小龟凝了个水球喝着水,一下子被这句话呛得死去活来的,水呛进鼻孔里顺道洗了一遍鼻子。
图乐奇异地望向己遥,看了几眼,绕开樾涿,把一堆柴禾垛好,随手生了一把火。
火光映得空荡荡的山洞里一片亮堂,图乐也终于看清了此处为何处,到底藏了什么妖蛾子在里头。
图乐借着火光望去,忽然觉得在刚刚黑咕隆咚的环境里她似乎小看了这个地方,这里就是一座大山被掏空的空间,空荡得有些毛骨悚然,怎么说呢,这有点像一个“胃”,而他们几个就好像胃里的几点碎渣渣。
老山神其实和他们相隔甚远,方才不过是物大而误认为相近罢了。离他们脚下不远处就是一个用石块拼凑出来的几何形,跟得小孩子玩石头拼动物似的。山洞的几个角落里还钉着木桩,上头还歪歪扭扭添了几笔什么鬼画符的字样,而老山神就被锁在这古怪的石阵里头。
“海纳百川?”樾涿见着这个稀奇古怪的石阵蓦然变色,难得敛了笑意,手中的活计也停了下来,似乎是和他有了八辈子的冤大头。
樾涿原本在一旁炖着蛇肉汤,木锅里咕噜咕噜吐着泡,图乐还能感觉鼻尖萦绕着一点肉香味儿,然而见着樾涿不动了,伸出手在他眼前挥挥手,“喂,有啥细枝末节一会再去探讨可以不?你要是不想让我们饿得上西天就赶紧别再烧锅子了,都糊得见底儿了!”
图乐挑了一截木块,三下两下就削了一把木勺子出来,伸进锅里把沉在锅底烧糊了的蛇肉搅了几下,用衣服裹着手掌把木锅从火堆上解救了下来,拿起木勺舀了一勺,看着腾着白汽的褐色汤汁,图乐只觉得它带了一股子暗黑之气,一口下去一口腥气就从腹腔里滚上口来。
这一勺熬得腻融的蛇肉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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