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的阳寿本就到了头,即便你取了坊主千金的性命来为我续命,也只得不到一月的时日。你以为多取些百岁女子的阳寿,便能多换些时日,到头来,却都无用。”
“素兮,这世间,很多事,都是无法勉强的。”
“倘若有机会,我一定同你厮守一生,永不背弃。可是我真的厌倦了以这样的方式活下去,每日每日地病倒在床上,永远困在这河里,这间屋子里……我也厌倦了你为了我,永远在取人阳寿,永远不得安眠,你知晓你有多久不曾真正地笑过了吗?”
“素兮,我想守着你,护着你,我不希望你同我在一起,却要这样累地活着。”
“这位公子今日伤了我,却也是遂了我的心愿。素兮,倘若有来生,你不要这样辛苦,换我来守着你,守你一生不离笑。”
“我走了,你要好好活下去。”
“我们来世再见。”
这话说完,男子的身体便一点一点地流逝,那水魅痛哭着,拼尽了全力想去抓住一点,却是徒劳无功……
她又再度变成了女子的模样,却忽然瘫倒在地,倒在原本男子身体的一侧,伸出了手,向着男子原本身体的方向轻轻环起,她那样小心翼翼,好似怀抱着什么珍宝……
说也奇怪,她那样躺了片刻后,身子竟也慢慢变得透明,直到最后,是再也瞧不见了。
“我们,来世再见。”
“她是死了吗?”谢子染带着小狐狸离开那河之时,她默默在心里问了一句。
“水魅依水而生,只要有水,便能活下来。但,若是他们自己存了心不要性命,那便活不下去了。”谢子染从河里上来,已是浑身湿透,他一边费力将身上的衣衫挤干,一边这么答道。
人世间总是有许多这么不得完满的□□,相爱之人,却总是因了种种的缘由,生死相隔。那些说好的来世,又有多少人能真正地得到呢?小狐狸在心中默默地哀痛了一会儿。
半晌,才好似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惊恐地心道——
“你能听到我的心声?”
谢子染好似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事一般,将她从湿透的衣衫中扯出来,放到芦苇丛中,弯着腰,捏着她的狐狸脸道:
“你是同我签了生死契的灵宠,同我心脉相通,你说我能不能听到你的心声?嗯?”
“你你你……”小狐狸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震惊不已。
“那你不是也知晓这河里有个水魅?”
小狐狸想起之前的几个日夜,她不断在心里诽谤他极蠢,默默地骂他辱他,他竟全听见了?
“那是自然。”谢子染挑一挑眉,满脸得意洋洋。
“那你为何……?”小狐狸仰着头瞧他,他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衣衫几乎已全干了。
“我为何不说出来,任由你觉得我蠢?”说这话时,他又兀自将小狐狸抱起来,手上凝了一股暖流,直从她的身子里灌进去,灌得她原本湿漉漉的狐狸毛不过片刻便干透了。
“因我说过,这妖孽,由你来了结。”他重新将她抱至怀中,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道——
“起初我还担忧这妖孽术法极高,你一只还未成精魅的九尾狐狸决计斗不过,但总算她是自行了结,并未让我出手,我没有食言。”
“谢家三公子,从不食言。”
小狐狸默默地翻了翻眼睛,却又想起,她起先只是意识到那精怪并不会轻易现身,直至第三个夜里才猛然醒悟到,那或许是只水魅。
若是照谢子染说的这般,那他又如何证明自个儿在她之前便知晓这是只水魅的呢?
谢子染“噗嗤——”一声笑,弯腰拔了根长长的芦苇,放到她眼前。
“有何不妥?”
小狐狸看了许久,摇摇头。
“那些坊中人日日都走过这芦苇丛去到河中,若是平常,这里必会被踩踏得如同荒野一般。可你瞧,这片芦苇丛却好生地长着,半点不曾被压弯,若是没有一方精魅护着,怎会如此?”
“你是不是在想,那怎的不是这芦苇成了精魅?”
“那些坊中人每日去的是哪里?”他兀自问了一句,却又接着答道——
“是河中。自打我第一天来到这东坊,瞧见这些被惑了心神的坊中人,便知晓,他们是被取走了阳寿。”
“可他们并没有死去啊……”小狐狸不解。
“正是因为他们没有死去,好端端地活着,夜里才能自行去到河里。因那水魅要续她夫君的性命,可她夫君偏偏是七煞命,即便是取了寻常人全部的阳寿,到他跟前,也只得极短的一段时日。那水魅试过几次后,便只得将众多坊中人聚齐到河中,每日都只取走他们一日的阳寿,用这些刚从本体剥离下来的,最新最鲜的阳寿来给她夫君续命。”
“所以你看到那些坊中人终日沉睡,并不是他们不想醒,是他们没有那一日的阳寿,根本就醒不过来。”
“可是,你是怎么瞧出来的呢?”众人眼中,那些坊中人不过是沉睡了而已。
“谢家千百年来,所学的,都是这样的本事。”他眼中好似突然多了一抹从前未见的傲然。
小狐狸终于不再腹诽,而是打心底里觉得,眼前这个人,当真是个厉害的角色。
谢子染一路走至那大户人家门前,小狐狸趴在他怀里,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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