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行休整了两天,途中,众兵大多有气无力,军马也是走走停停,费力地粗喘。这般行军未免太拖延,主将心里着急,潘逸却觉得这正合他心意。
到了夜深,众兵歇宿。潘逸悄悄地走出帐外,依月光来到避静林间,他知道那里正有个人在等他,走得越近心就跳得越厉害,仿佛一眨眼就回到少年时,迫不急待且不安地盼着那个穿着翠裙的姑娘。
拐过山石,小鱼果然在那儿,她屈膝坐在树边,两手抱着狐毛披围,银光倾泄而下,暗中又添了几道朦胧。潘逸莞尔,小心翼翼走过去,本想吓她一跳,谁料她恰好抬头,逮他个正着。
“来了呀,我温了酒等你呢。”
她弯起眉,眼如银勾,顾盼生辉。潘逸坐下,接过她递来了酒囊,喝下一口浑身暖。
“这是什么,以前没喝过。”
他咂嘴,细品觉得味道奇特。
“羊肉酒,温补暖胃最好。”
小鱼一笑,更令这酒有滋味。潘逸胃里暖洋洋,浸着甜密,从心一直甜到了嘴角。小鱼将狐毛搭在他身上,顺势靠到他肩头。冬夜里的伏龙山,静寂无声,就如世外桃源,连星月都分外璀璨。
潘逸希望光阴能凝结于此,就这般搂着她看满天星子、品香醇美酒。他们之间无需多言,他知道她的心定是在他身上,想着心就似浸了蜜。
兴许是酒的原故,小鱼微醺,她笑意盈盈地看着他,风情万千。潘逸落在其中,无法自拔,醉死也甘愿。
小鱼躺在他怀中望着天,咯咯地笑着说:“若是有烟火看,那就更美了。”
话音刚落,就闻一声尖嚣,一抹红光划破夜色,落到空中炸出一朵硕大彩花。
“真美。”她惊叹。
“是啊,真美。”他迷醉。
……
……
……
“糟糕!”潘逸大叫,火烧屁股似地弹起身。“有敌偷袭!你快走!”
话未落,他忙把小鱼拉起,就在此时,寂静林间响起马蹄声,似乎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事不宜迟,潘逸提起红缨枪,拉上小鱼往回跑去,近军营之处,他用力将她推远,且道:“快走。”
语毕,他转身,迎马蹄声而去。
不远处,有片野草有一人多高,如密集的林子遮住了眼。这地方极好埋伏,潘逸听到此处有声,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翼翼地拿枪拨开草杆。突然,一道黑影闪过,快得令人咂舌,紧接又有黑影掠过,看来不止一个。
不能让他们过这条界。潘逸咬牙,持枪横扫,野草拦腰而断,只听见一记闷响,似有东西落地。
忽然之间,山鸟惊飞,扑腾声中还夹杂着几声不吉利的鸦叫。一股煞气迎面扑来,眼前野草抖得如同糠筛。
五人?十人?还是二十人?潘逸见此迅速盘算着,他横枪挡住胸前疾步往后退去,就在他退到平地的刹那,草丛里瞬时冒出一队敌兵,约莫五十有余。
此时已经不是怕死退缩的时候,潘逸握紧手中红缨枪,集丹田之气大喝,朝着敌刃冲了过去。
敌兵如从天而降,大营中王将军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好在山势险峻,来犯之人不算多,他命侍将守住粮草,拔剑入了阵。
众乱之中,玉暄没找到阿妩,他心急如焚,忙带支小队搜寻阿姐下落。刚走出没几步,阿妩就回来了,她焦急地抓住他的手,道:“西边有敌偷袭。”
玉暄听后立即率弓箭手前去,到了那处,地上已经横七竖八躺了十几具尸体。潘逸一人与众敌周旋,一手红缨枪使得出神入化,割草似地灭去一个又一个。
玉暄下令燃起火箭,欲将那片碍眼野草烧个精光,他一声令下,几簇火苗齐齐射去,瞬时燃出一片火海。熊熊火光映红了天,而这边敌未杀尽,那边又袭来一群。几支兵马被打散了,潘逸寡不敌众,借弓箭掩护退了回来。
火光撕开昏暗,在此之后,阿妩看见了为首之人,他蒙着面,掩在众人之中发号施令,每个手势都如兰花,极为纤美。
阿妩大怔,她知道曾有人教过她这些手势,那人还说这都是他自个儿想出来的。莫非……他是蓝若?
想到此处,阿妩惊诧万分,不由眯起眼仔细看去,无奈她离得太远,实在看不清那人模样,而那人像是看到她,突然收了手。就在这时,黑衣死士接连撤去,如同来时神不知鬼不觉。玉暄谨慎,没有去追,而是退到营中将另一边敌兵打退。捣鼓到半夜终于消停了,可是众兵大多睡意全无,似乎被这波鬼祟之徒扰了心境。
事后,阿妩找上玉暄,说她看见了蓝若,玉暄听了先是一愣,之后连连摇头。
“这不可能。”
阿妩不解,又问:“为何?”
玉暄思忖片刻,终于道出实情。
“蓝若十几年前就已经死了,就是那场仗,我请来达喀兵马,柯林他亲自砍下了蓝若的首级,这事我一直没能告诉你……”
话落,玉暄闭眸,似乎也被这场战役的余威折磨着。阿妩不信,那油嘴滑舌之徒诡计多端,怎么会死得这么轻易。
“你们一定认错人了。”她说得斩钉截铁,手却不由自主地抠着椅扶手上的纹。
“蓝若帮过我们,他对我们有恩。”
“知道……但兵器无眼。”话半,玉暄无力再往下说,他欠蓝若一个人情,可这辈子怕还不上了。
十几年的灯节,他还身在黄金笼里,天色已暗,宫里寂静无声,与外边嚣闹相比,简直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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