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夜总是素衣淡容,通明的篝火勾勒出她精致的脸庞,烟眉秋目,凝脂莹唇,她专注的脸上,双目湛湛有神。不知是因她儿时的坎坷还是长年的隐居生活,她的身上透着一道出尘绝世的灵秀气质。
云川正望着,沐夜猛然一个抬头,与他眼神相撞。云川微怔了一下,沐夜咬断手间的线,说道:“我不善做这些,你且勉强穿着。”说罢,将外衣递到了云川手里。
云川道谢,他胸前的肋骨正痛,抬手穿衣都会牵到受伤的肺,沐夜索性要起身去帮他。云川摆手:“不用,我可以。”云川死忍着痛,尽量不表现在脸上。可沐夜早看透他了,她一面气着,一面看着他做戏。
“轰——!”一道雷声炸起在空中。
沐夜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的一震,她拳头一紧,重新坐回了角落。
“落雷了,今晚这雨是不会停了。”云川系好衣带,轻轻念叨。
“轰——!”又是一声巨响。
沐夜肩头一阵细颤,她死死的扯住衣角,面泛白色。云川似是察觉到了她的异常,问道:“沐姑娘,可是不适?”
沐夜侧脸看着一旁被风雨拍打着的破窗,微涩的声音说道:“没事。”
“轰隆隆!”夜空中,雷鸣电闪。
沐夜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窗外忽明了又暗的夜色,衣角紧攥在微湿的手心……
…… ……
回忆里的一个夏天。
那是沐夜到卞园后的第二个夏天,正值南方雷雨季节,那天夜里,一道劈山似的惊雷将她震醒。
“轰——!”沐夜披着蓑衣跑到后山,果然塌了,山泥如浪一般滑下来,里面流出三个棺材,里面的尸体是几天前才刚刚下葬的。
磅礡大雨中,沐夜瞧到一群野狼,围着那三个尸体,啃的正兴。
那一年沐夜只有十四岁,除了一根短木棍子,她手无寸铁。十四岁的孩子见到了那样的场景,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逃跑。
“轰隆隆——!”又是那震撼人心的雷声,沐夜一个踉跄,被人绊倒在泥里,她抬起头,苏子鹤撑着一把伞,冷冷的眸子看着她。
“这里有七匹狼,沐府里有九个,不,远不止九个。你连这七只啃食死肉的野兽都怕,面对那些吞着活人的qín_shòu,岂不更加狼狈?”
苏子鹤丢给她一把剑,电闪雷鸣中,沐夜看不清那时他脸上的表情,只是觉得,他在笑。
“轰隆——!”那天夜里,那样的雷声,成了沐夜摆脱了多年都未遂的噩梦,她一次次被梦惊醒,全身是被撕裂的痛,梦里最后一个画面,是她一个人,浑身是血,她的手中捧着一个黑白分明的眼球,被雨水冲的正亮,也不知她是从狼的嘴里抢出来的还是从那狼的眼窝里挖出来的。
那梦里,无数次还原着记忆里的场景。一身的伤,一地的残骸,死人的,狼的,沐夜将手里的眼球和剑一并丢在苏子鹤面前。
苏子鹤冷眸依旧:“你记得,你百香一族七百五十一口人命亡族的那天,也是这样的雷雨,你族七百五十一具尸体皆是如此的下场。刚刚你有多怕,现在你有多痛,这些就是你族人的恨,是你要去讨回来的债……”
苏子鹤撑在她头上的伞随着他的一个转身而离去,雨水打在沐夜起伏不停的身上,而他,无一丝怜悯,更无一丝同情。
“不要哀怨,不要觉得可怜,只能靠自己。把那些残骸拉回去罢,是你的使命,你的宿命,就要去承担。”
那夜,沐夜拉着满满一车的烂肉碎骨走在山路间,多少次跌倒在泥里,正如师父对她说过的那样:没有人会出现,她只有自己。
…… ……
“轰!啪——!”一扇门板忽地倒进了屋内。
沐夜从回忆中惊起,电闪通明中走进一群身穿红色铠甲的军人。沐夜猛地站起身来,腹下一道刺痛传来。
那群人一入破庙,一边抖着身上淋了雨的盔甲,一面打量着角落里的沐夜和云川二人。一个为首的中年军人,挥了挥手,说道:“打搅两位了,我们只是夜行至此,进来避个雨,雨停了我们便走。”
云川拉了拉一身敌意的沐夜的袖角,示意她冷静,笑着对那人说道:“兄台客气,一屋之下便是缘分,我们也是途经此处的,各位随意。”
那人讪笑,寻了个干处坐下。屋子里陆陆续续又走进二十多个人,不多会儿破庙里挤了个人满。
沐夜认出那些人身上的军衣,那是沐麟的军队,他们是京城的驻军怎会在荆北附近溜达?原因只有一个,他们接到了上面的命令,来这里执行什么任务。
至于是什么任务,沐夜和云川心知肚明。
他们现在显然还没有识破沐夜和云川的身份,沐夜担忧的目光看了看云川,云川摇了摇头,将他受伤的那个肩头向着角落靠了靠。
沐夜也垂头不语,背靠在墙上,做休憩状,破庙里静了下来。
“将军!”为首的那个小将突然高声喊道。
沐夜初闻这二字,心中一惊,半垂着眼帘向着门口看去,高悬在嗓口的心下了一半,另一半却吊在了胸前。
“前面林子里的道已经没法走了,这会儿夜深,城门也关了,我们在这休息一晚,明日进城。”
发号施令的这人不是旁人,沐夜的旧相识,慕宇敖。沐夜轻轻一个侧身,将脸转去了墙边,正在这时,却听得慕宇敖又对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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