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事做得很不理智,”和赵素交涉的咖啡厅里,王先生王沧海的表情严肃而平静,像是某个长辈对做了混事的小辈的真心劝诫,“你已经三十了,而不是十三或者十七八容易冲动的年龄,你冲动不起的。如果这桩婚姻中有什么是让你不满的,我想比起轻率赌气的请求离婚,我们用协议离婚的时间坐下来好好谈谈解决问题,或者会更好。”
这话说的很有道理。
而且比起简单粗暴的舍弃令人疼痛的旧东西,中国人有着更“迁就”的生活态度,“好死不如赖活着”,“忍一时风平浪静”,种种古训,不一而足,对于婚姻,中国女性尤其如此。
天下乌鸦一般黑,谁知道你遇到的是不是最黑的呢?下定决心,忍痛分道了扬镳,才发现自己舍掉的恰恰是乌鸦中最白的那一只,这种结果,让人担不起。
“你说得对,”
赵素笑起来,表示赞同。端起茶杯抿一口茶,骤然提出离婚的赵素的情绪却似乎很平静,她挽了头发,穿了雪纺的裙子,年近三十,保养得益的她微笑起来的样子还是好看的。对于这场会面,她的态度和衣着比起离婚的谈判更像是去赴心仪对象的约会。
“我已经三十了,不再年轻,不再输得起,也缺失了年轻时候的激情,不会再找到一个像你这样让我动容了。”
直白的情话从赵素口中说出来淡淡的,里面积淀的东西却是比热情更容易拨动人心底的那根弦,心都颤动起来的低吟。
“但是,如果三十了,我还下定不了决心离开你,那么,我的一生大概都要赔在你身上了。阿海,”赵素轻声的叫王沧海年轻时她对他的昵称,微卷的声调似乎含着无尽的缠绵,“我是真的怕了,怕了那久等你等不到的日日夜夜。”
王沧海沉默了,他一直觉得用许多稳定的物质条件换取那一盏灯是一个双方都会很满意的“生意”,但不知怎么的,赵素那么淡淡笑着,淡淡说怕的时候,他竟不自禁生出了些末愧疚无言的感觉。
他不想就那么和赵素分开,之前就不想,现在赵素那么平静而坚定的表现出离开自己的意向时,他就更是不愿。
这种不愿和之前是不同的,他忽然就意识到一件事,这世界上愿意做“王太太”的那么多,可真心实意想做他王沧海的妻子的不多,而自己也是真心实意的信她就是王沧海的妻子而不是“王太太”的怕就只有眼前这个和自己走过许多日夜的女子了。
“对不起,”王沧海真心实意的道歉。
“有时,我也是真的不由己。”他想给赵素一个承诺,可那么精明的他发现自己竟找不到一个能让她留下,能让她安心的承诺。想了又想,能说的只有这么一句。
说什么呢?我会一直对你好?可他之前也一直对她好啊,可那金纸银铂堆砌的好她却已经是不想要了。
说我不会背叛你,我们永远在一起?凭他一贯的表现,这真是个荒唐的笑话,而那一生不离的誓言现在想来也只是令人沉重的束缚。
王沧海想了好一会,才干巴巴挤出一句“也许,我们可以一起要一个孩子。”
这是他想到的解决这场“离婚”问题“最好的”方法了——赵素要的不孤单,他能给的“最好”方法。来之前,这是他的底牌,他的“必杀”。可此时,看着赵素那淡淡的宛若心死一般的表情,他觉得自己这“必杀”恐怕是个笑话。
果然,赵素愣了愣,突兀笑起来,笑出声的那种笑,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好久,她才平静下来,擦着眼泪,摆摆手,“阿海,你知道么?你有时候自私得简直天真。”
“就这样吧,”赵素摇摇头,低声说,“那么多年了,没必要弄到两个都不好看的地步,我们,就这样吧。”
王沧海承认,自己是个功利又自私的人,他对赵素有不舍,有愧疚,可赵素既然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骄傲也好,各方面的衡量也好,自己便是不会再“纠缠”赵素了。
浪子回头的戏码,自私骄傲的自己演不来。
于是,结婚六年又九个月,某个好天气,赵素和王沧海拿着个小本本又恢复了单身。
单身的日子感觉和自己从前没什么区别,除了自己身边的女子对自己的态度更殷切些,看自己的眼神更热切了些,其他的几乎都和往常一样。
繁重的工作,没完没了的应酬,交际中长久戴着的面具,只有偶尔的深夜回家的时候,看到那失去灯光的“家”,王沧海才会恍然意识到原来自己竟是已经离婚了。
每周回家不过三两次,每次停留也不过是一夜的时间。
王沧海在离婚以后才真切意识到赵素口中那等他的日日夜夜是个怎样的概念。
也同样是离婚以后,他才意识到那回家路上,看到灯火的短短几分钟究竟是有多么重要的意义——一个人在黑暗的夜里独自行驶的感觉实在是冷清到了极点。你会感觉你累了一天,现在也不过是坐在车上从一个可以工作的地方驶向另一个可以睡觉的地方。
只有冰冷的功能性定义,再没有什么可以让你有归属感的附加意义。
这种感觉不是让人沮丧,而是让人空虚,无人知晓的,无处可去的可悲空虚。
王沧海越来越频繁的住在公司,曾经相处得很好的小情人也被他分手了。
那是个有活力的年轻小姑娘,带着几分天真的,在她身边曾让王沧海觉得放松。可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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