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皇长孙殿下!您快去看看吧!华盖殿快要被扶衍郡主的神雷劈趴下了!”小太监一脸惊恐,匆匆忙忙跑到谨身殿。
殿中男子一身锦白暗纹缎袍,发色如墨,安稳坐在案前。闻言略瞟了小太监一眼,“那里空阔无人,由得她去,等她高兴了送回月华殿就是。”
“使不得啊殿下!华盖殿和东阁那般近,那雷声又一阵紧似一阵,声声如同炸在耳边……”
朱允炆放下手中书册,微皱起秀逸的眉宇,“又如何?”
小太监擦汗道:“今儿个皇上在东阁念书。万一惊扰了……”
朱允炆猛地站起来往殿外大步而去,“怎么不早说!”
……
正是春季,葱葱郁郁的碧绿枝叶像是翡翠丝带环绕雨湖边畔。绿濛濛的灌木丛中,纷涌的粉团蔷薇拥拥簇簇,可爱讨巧。
只是周围风雷大作,细密的闪电像是一个安全的保护罩,笼着一方青石。
花簇之下的青石上安安稳稳卧着一名女子。墨发朱唇,即使闭着眼,也有一股清冽的气息摄人心魄,此刻松花碧色的襦裙堆叠在身上,身形衬得愈发清越了些。朱允炆走近几步,一股浓醇的酒香扑面而来。这才发现青石后面躺了一个倒着的枣色酒坛。
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头,朱允炆小心穿过细雷,上前拉起女子。扶衍睡意正酣,头一歪搭在一个软趴趴的东西上接着睡。朱允炆瞪着赖在自己肩上的扶衍,面色酡红,软香可人。
脑海中忽然浮现一句“风吹春困酒,最怜花下人。”朱允炆无奈地叹息,将扶衍拦腰抱起。
“怎么会这样?”
小太监很知内情地说:“殿下,小郡主是喝醉了酒。”
朱允炆将扶衍的头拨了个舒服的姿势,又问道:“看到酒坛子了。本王是问郡主为何无端喝起酒来?”
小太监想了想,拍了下脑袋说:“小玉想起来了!很可能是因为方才奴才去看去年冬天埋的杏子酒醒好没有,正巧遇见扶衍郡主,郡主眼馋,就讨了一坛。”
朱允炆无奈望天,“她平时又不是不知道酒窖在何处,为何单今日大醉酩酊?”
小玉苦思冥想片刻,大声说:“哎呀!莫不是因为吕妃娘娘吧?!”
朱允炆终于问出重点,“吕妃怎么了?”
小玉一下子忧伤起来,期期艾艾地说,“吕妃娘娘方才拿着一块方印气冲冲来找郡主,然后当着扶衍郡主的面儿把印给砸碎了。扶衍郡主蹲在地上守着那方印看了半个时辰,还问奴才世上有没有修补玉石的法子。那副样子……真真的把小玉都看得伤感极了!就连当年净身的时候都……”
眼看又要扯远,朱允炆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了小玉的喋喋不休忆当年。
小玉咽了口口水,嗫声说:“奴才说不知道,郡主……郡主就把奴才的酒给喝了。”
朱允炆猛地顿住脚步,扶衍仍旧睡得香甜。只是细看之下,眼角湿湿的,似有泪痕。
“去把吕妃给本王叫来!”朱允炆声带愠怒,墨色眼眸有些凛冽。
“是!”小玉赶忙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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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了醒酒汤,让宫女替扶衍换了身干净衣裳,朱允炆倾身坐在床榻旁。这样安安静静看着她的时候,好像已经很久都没有过了。靠得近了,犹闻她身上淡淡的蔷薇香气,他有些不清醒了。
解酒药药效很强劲,扶衍翻了个身,模模糊糊睁开了眼睛。朱允炆不自在地坐直身体,扫了她一眼问:“难不难受?”
扶衍却没做声,过了很久才有些委屈似的低声问:“止娆,你真的真的不记得以前在沧浪山遇到过我吗?”朱允炆怔了一下,淡淡答道:“我不记得了,不是还有你记得吗?”
扶衍头还有些晕,她垂眸说:“这不一样……”朱允炆刚想让她别胡思乱想,扶衍又断断续续问:“允炆,你真的是止娆吗?为什么……这么多年我都没有感觉出来……你是不是在骗我……”
扶衍展开手心,一方破碎的印石摊在掌心。很普通的黑曜石材质,没有精美的雕工,只有朱止娆三个字,印章因为主人的摩挲,已经有了温润馨香的包浆,如今却碎得很是惨烈。
朱允炆抢过扶衍手里的印章,低声说:“从一开始我一直以朱允炆的名字跟你一起生活,你自然一时无法将我当朱止娆。印章碎了,我再送你一枚。”扶衍摇头:“不行。这是你在沧浪山送给我的,很珍贵……”酒劲又冲上头,扶衍思绪一片混沌。只觉得要被人抢走什么宝贵的东西,一个劲儿地说不行。
看扶衍又睡过去,朱允炆一双眼眸莫测地看了她半晌。
“你只和那个人在一起几天,而我们才实实在在共同生活了七年。”朱允炆将自己的手对上扶衍的手,掌心纹路细细密密叠在一起。“等你忘了朱止娆,我才能告诉你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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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衍自幼就知晓自己天赋异禀,不仅六感灵通,而且根骨极佳。连收养她的阿娘都说这般资质百年一遇。又说,此番正好承袭帝贤族类大业,辅佐大明朝皇帝万世千秋。
扶衍既生其命,便安其生。在沧浪山修身炼术,占星卜卦十六载,无一差错。却在阿娘遣她入世前的一个月头上出了事。
那年北平初春,夜降瑞雪。一个男子浑身是血躺在扶衍门外,扶衍从小修的是仙道,习的是救死扶伤之术。于是立刻使出浑身解数为男子救了条命回来。男子醒来后,细问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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