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沉吟又开始做噩梦了。
“喝下去吧,喝了你就忘记痛苦了。”
“我不喝,我不想忘记他。”
“这也是他的决定,一碗孟婆汤下肚,你就会不再记得让人痛苦的事情。”
“可是他不是痛苦的事情。”
“可是他觉得是。”
那一碗孟婆汤越来越近,就要喂到她的嘴里了。
“我不喝,我不喝……”可是这个梦魇却像一张网一样,叫人挣脱不出。
突然,有个人从她身后用一双冰凉的手蒙在她的双眼处,声音暖暖的,“不喝了,咱们不喝。”他如同哄小孩子一样,却叫岳沉吟安心下来。
她缓缓睁开眼睛,顾殊然以一个奇特的姿势正趴在她耳畔,依旧在重复着那句“不喝”,相思在一旁看红了耳根。
岳沉吟将头往内里移了移,顾殊然落了个空,带着莫名的笑意起了身。
“你怎么在这儿?”她质问道。
相思这才上前来到:“我早起听见姑娘在房里叫喊,想是姑娘又梦魇着了,就进来想叫姑娘起来,可是任凭我怎么叫姑娘都醒不来,我没办法,只好去隔壁,请了顾公子过来。”
顾殊然笑里又多了几分得意,相思应和着道:“不过顾公子倒真是厉害,我怎么都叫不醒姑娘,顾公子轻轻说上几句,姑娘就好了,这个,就是缘分。”
岳沉吟瞪了一眼相思,相思悻悻地掉头出门,只留下顾殊然和岳沉吟两人。
岳沉吟将被角往上掖了掖,面上不知怎么飞了两团红霞,“我要着衣了,你还不出去。”
顾殊然纸扇一开,干脆往椅子上一坐,别过头去:“你的睡容我都瞧过了,还避什么嫌啊。”
岳沉吟将帘帐放下,抓着衣裳就往身上穿,不过越是想穿就越是穿不好,顾殊然听见帘帐后岳沉吟烦躁声,不紧不慢道:“慢慢穿,我不看就是了。”
她更加急躁了,折腾了许久,才算是穿清楚了。
顾殊然听到她走近的脚步声,这才转过头来,清早天气微凉,她还未来得及将一头青丝绾上,任凭长发散落在身后,未施粉黛的模样,淡淡的眉,薄薄的唇,宛若雨后的水仙一般。
岳沉吟被他盯得不自在,忍不住喊了他一句:“顾公子?”
顾殊然听得岳沉吟一声喊,猛然回过神来,察觉自己失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问道:“沉吟姑娘梦见什么了,这般抵触,梦里是有人灌毒.药给你吗?我见你一直说什么不喝,不喝的。”
毒.药?岳沉吟觉得好笑,孟婆汤这个东西对于一些人来说是解脱,对于另一些人来说是折磨,还算不得是说是□□,她抬眼,回道:“我的梦与你无关。”
顾殊然却依旧执着说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定然是有什么心结,说出来或许会好一些。”却又话锋一转道:“不过,有些东西不说,也许会更好。”
岳沉吟不理会他,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开始梳妆,过一会儿医馆就要开张了。
岳沉吟执起眉笔,将淡淡的眉毛描浓,面上略施粉黛,嘴唇轻轻抿上唇脂,便是透红的颜色,她想要拿起梳子,却叫人抢先一步,只见顾殊然手里的纸扇已经换成了她的梳子,岳沉吟以为他又在捉弄自己,有些不悦道:“你又要干什么?”
顾殊然从她脑袋后面捧正她的脸,对着铜镜道:“别动。”就这么简单的两个字,却叫她鬼使神差地听话了,不不不,这定然是顾殊然的法术,岳沉吟心里有些突突做响。
顾殊然的一只手手穿过她的长发,将头发高高束起,另一只手从台子上抓了一只簪子过去,将一头的青丝别成一个发髻,最后,额前的那缕碎发也未能逃过他的手,被绾进发髻里去了,怎么说呢?比她之前自己梳的要细致很多,好看很多。
岳沉吟这个人最不擅长道谢,别扭了许久,才道:“梳得很好看,多谢你了。”
顾殊然故意调笑她道:“是你本来就长得好看。”
他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叫岳沉吟又烦厌了起来,没好气道:“顾公子无事就请回吧,开馆了可忙着呢,没时间跟你瞎耽搁。”
顾殊然突然敛了笑,咚地一声将房门关上了,将岳沉吟挡在门口,岳沉吟面色沉沉,道:“你什么意思?”
顾殊然没有了笑意,俨然是一副认真的样子,道:“我今日要回冥界了。”
岳沉吟心想这倒是好事,“慢走不送。”
“我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再也见不到你了。”
岳沉吟抬起袖子掩着嘴,嘲讽一笑:“君侯大人放心,等到我哪日死了,魂归冥乡,大人您还得带着判官对我审话呢。”
她说这话,就像是平日里开方抓药一般简单,顾殊然眼神一凛,径直望着她,低低道:“只怕那日,你见到的君侯就不是我这个君侯了。”
“你说什么?”他这样的喃喃自语,岳沉吟有些听不清,又问了一遍。
顾殊然将门打开,回头送出一个一如既往的笑容,道:“这样的话,还是不要见面的好了。”
他踏步出门而去,岳沉吟呆呆立在门口,太阳已经起来了,阳光照在她身上,她却觉得是冷的。
眼角有什么东西似乎要溢出来了,岳沉吟赶忙把眼睛闭上,“好,不见就不见。”
岳沉吟整理好床铺衣衫,往前厅医馆去了,相思提了个笤帚正在扫地,见岳沉吟出来了,匆匆到岳沉吟耳畔说道:“姑娘,刚刚你们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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