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终于断了歌声,只是整个府邸的人都因为本月十五宋归的大婚忙了起来,只剩的一个空闲小厮将岳沉吟带进去。
宋归手里托着一只黄莺鸟,这些日子岳沉吟还未见过宋归笑的这般欢喜,岳沉吟过去,“少将军有什么喜事吗?这样笑逐颜开的模样,在下还是第一次见。”
黄莺识趣地从宋归手心里飞到树上,宋归道:“没什么,只是这黄莺到我府中多日,我几次喂食它都不理会,今日不知怎么了,竟主动飞到我手上来,啼叫了许久。”
岳沉吟略有深意地瞧了一眼黄莺,道:“不知这黄莺鸟儿的叫声与少将军恩人的天籁之音哪个更入人心?”
宋归听完,竟然沉思起来,突然眼里闪过一丝讶异:“姑娘一说,这鸟儿的叫声不知为何,总叫我想起恩人来,说起来,我一直都叫他恩人,连他什么模样,叫什么名字都不曾知晓,实在是可笑。”
岳沉吟笑了笑,道:“缘分这个东西,该来的便来,不该来,怎么也求不得。说起来,在下一直都想问,少将军为何要这么执着地寻找那人?”
宋归像是在问自己:“我也不知道,或许我与他是否有一件未完成的约定?”
是夜,树梢上顺着月色能见一个眉目如画的男子正透过打开的窗户看着窗户内那个正睡得安详的人。
他突然想起来,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听说今日太子要跟着皇后去福安寺上香呢。”
“真的?听说太子长得剑眉星目,好不俊朗fēng_liú,咱们可得去看看。”
树上的黄莺鸟儿吱吱地叫,这些女人,尽是些看脸的,肤浅!
他虽然如此想,却也忍不住想要看看那个太子长的什么模样,若是真的好看,日后等到能修成了人形可,倒是还能做个参考。
福安寺今日人多,不过皇家为了保护太子和皇后的安慰,差不多出动了半个皇宫的禁卫军过来,他摇了摇脑袋,这些人类,简直就是愚不可及,看来那个太子也是个什么白痴,傻瓜之类的吧。
他越过禁卫军,飞进大殿,大殿内只留了少许人侍奉,他围着佛像飞了一圈,听见一个老和尚冲着他喊到:“黄莺鸟儿啼吉祥,这是福兆啊,福兆!”随后就一群人开始磕起头来。
这一群人中,只有一个人定定地看着他,没有磕头,泼墨似的长发用雕刻了蛟龙的发冠束起,一双眸子深邃,却充满渴望,他突然笑了,说:“它不过就是一只普通黄莺鸟罢了。”
世间的人大多虚伪,黄莺爱讲真话的人。
自那日起,他便日日飞到皇宫里去看他。
他是太子,日后是要继承皇位的,每日要学的东西多不胜数,可是为何,为何他拥有富贵荣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依旧还是眉头紧蹙,黄莺再也没见过他笑的模样。
还没等到他继位,和敌国的战争便爆发了,他是小国,自然是位处劣势,敌军破城的时候,他毅然立在城门之上,视死如归,他说,这是他身为一国太子,最后能做的事情,敌军的一发箭矢着实穿透他,屠城的声音传来,嚎啕,嘶吼,他倒在地上,黄莺立在他耳旁浅浅啼叫,清澈的声音似乎盖过了杀戮的惨痛。
“真没想到,在最后陪伴在我身旁的竟然是你,我这一生最开心的是做了太子,不用为生计愁苦,最悲哀的也是做了太子,没有自由,束缚在一方宫城里。”他偏头看了看黄莺,扯着嘴角笑了笑:“我最羡慕你,第一次在福安寺里见你我就羡慕你,自由自在,不受拘束,谢谢你为我这亡国太子送上一曲,若是等来世你修化成人,我也不再是太子时,你能再为我唱一曲就好了。”
他死了,他是带着笑而去的,如同第一眼见到他时的那般笑容。
“宋归,这一世你不是太子,然则你却做了将军,又有多少自由可言呢?”
恐怕自己现在再也无法实现那个诺言了。
黄莺苦修,终于修化人身,修化人身的第一日,他在山崖下捡到了一个人,伤痕累累,那视死如归的样子还是一如既往。
黄莺将他背到自己的洞府,悉心照料了许久,可是他从那么高的山崖坠落,又受了刀剑伤,性命已然岌岌可危。
他为昏迷的宋归唱了一首曲子,他苦笑,不知道宋归能否听见,也算是实现了前世的诺言,一曲即罢,他将自己的一半元丹祭出,封在宋归身上,元丹既损,他的嗓音也随着元丹损伤,他不忍让宋归见到这样的自己,慌忙逃之夭夭,可是他忍不住想要见宋归,便像当年见太子一样,化作小小黄莺鸟儿,只能在树梢上看上那么一眼。
将军府外,顾殊然轻笑道:“他牺牲自己的性命,求的竟然只是一个嗓音?”
岳沉吟白了他一眼:“冥君位处尊贵,怎么会知道有些东西比之性命来说更重要。”天色将明,岳沉吟往客栈走去。
顾殊然依旧在墙根下,嘴角勾起一抹笑,喃喃自语道:“不是我不懂,是你变了,你的心开始热了。”
林珏在酒楼摆了一桌,请了宋归和岳沉吟。
“宋兄,明日便是你的婚期,这可是你的小登科,以后有了嫂子,可就不能像这样和兄弟我畅饮了。”林珏端了一杯酒,仰脖饮下,宋归却心不在焉,闷闷地喝了口酒,岳沉吟问道:“少将军还在为寻不到那人苦恼?”宋归点头:“我总觉得,我与他之间,也许,不,是定然有什么没有完成的,我心中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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