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正方全看在眼里,目光那叫一个意味深长。抄起酒瓶倒了两杯酒,一杯给他,一杯给周幼棠。
“走一个吧?”晃晃酒杯,他说。
“来。”周幼棠这会儿倒也不嫌弃了,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还是小二够劲。”张正方啧啧叹了两声,又给两人的酒杯满上了。“再来一杯吧。喝完这杯,再想跟我喝酒,估计得等个一年半载了。”
这话说的没头没脑,但周幼棠听的明白,他问道:“调令下来了?”
“上礼拜就到师里了,这次拉练完回干部处述职,之后赶往沈阳报到。”
周幼棠微微蹙眉:“老爷子把你调到了沈阳?”
“有什么不好的,天高皇帝远,这下他想管我也管不着。”嘴上说着不在意,但眼睛里流露出的情绪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儿,无奈又不甘。
张正方和父亲张赟的矛盾由来已久,再加上张家兄弟姐妹众多,关系错综复杂,外人很难看得清楚。周幼棠自然也不会无聊到管别人的家务事,但毕竟是打小一起长大的发小,还是多说了几句:“老爷子把你调过去也不是完全没有考虑,你想一想,沈阳军区的二把手是谁。”
“我管他是谁,反正不是我。”张正方无所谓的笑笑。
周幼棠扬扬眉,接着说:“沈阳军区副司令员蔡毅,祖籍山东,是你父亲带出来的兵。当年蔡毅在204师下面一个机步团当营长的时候,手下的兵惹了事杀了人,还是老爷子出手力保,上面才没让蔡毅摘衔走人。”
张正方沉默片刻:“他是有所考虑,但他考虑别人,永远比考虑我多。”说到这儿,他呵笑一声,“算了,不说这些糟心事了。你瞧咱哥俩这缘分,你刚打东北回来小半年,我这又颠颠的去了。来来,必须再来一杯。”
周幼棠微哂,知道他是不想多说,举起杯子,跟他轻轻碰了下。
孟宪在一旁安静地吃饭,两人的谈话对她而言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毕竟他们谈论的世界离她还有些远,还轮不到她去操心。小乔坐在她对面,用手支着下巴看着铜锅,不知道在想什么。
孟宪舀了些吃的到她碗里,说:“小乔,别想了,吃点东西吧。”
“我没事,我没什么都没想。”小乔回过神,勉强一笑,嘴硬道,却也不急着吃东西,拿过右手边的酒,往小碗里倒。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一不高兴,就想喝点什么。
孟宪劝她:“少喝点,喝醉了要难受的。”
小乔眨眨眼:“我哪能喝醉,我的酒量你还不清楚?就这点酒?”她晃晃手里那瓶见了底的二锅头,放下,又去够另一瓶。
总共就两瓶酒,张正方这边正喝着,手往这边一伸,空了,立马就不高兴了。同样都是借酒消愁的,你喝完了,我喝什么?
他点点桌子,对小乔说:“小妹妹,讲讲道理,这酒是我的。”
小乔撇嘴:“又不是你付钱,怎么就成你的酒了?”
“嘿——嘴皮子还挺利索。”他看向周幼棠,“付钱的给评评理。”
周幼棠端起一杯茶喝着压酒劲儿,一挑眉头,表示管不了。而孟宪呢,心里也是清楚小乔酒量的,看她喝点酒心里会舒服些,自然也就不会管了。
张正方没辙,又让服务员端来两瓶小二。往桌子上重重一放,说:“来,喝!爷不怕你!”
他这边兴致彻底被激起来了,小乔自然也不甘落后,两人就这样杠上了,一杯接着一杯喝。
孟宪见状不免有些担心。想劝,被周幼棠拦住了。
“没事,他有分寸。”
对着张正方通红的一张脸,孟宪小声说:“他都快喝醉了。”哪里像有分寸的样子。
“喝酒上头而已,醉是醉不了的。”周幼棠笑了笑,侧过头看她,说:“手。”
孟宪愣了下:“怎么了?”
“手给我。”
他压低眉眼说。彼此离得太近,连呼吸声都听得见。孟宪脑袋一晕,就把手递过去了。
他握住她的手,低哑着声音说:“一晚上就只见你这只手在眼前晃,晃的扎眼,没收了。”说着,将柔软又细长的手指全部收拢在掌心里,不轻不重地揉捏着。
孟宪顿时感觉像是有细小的针在刺弄挑拨她的五指一样,坐立难安。
这人总是这样,上一秒还正经的仿佛在开大会,下一秒就忽然不正经地吓人一跳。还说别人,最没分寸的就是他。
然而要让她拒绝这个没分寸的人,孟宪还真有些犹豫。
她微微抿唇,低着头摆弄着放在桌子上的水杯,而被他握在掌心的五指,却悄悄地伸展了,轻轻地反握住了他的。
这种不为人知的亲密,其实是最容易让人着迷。
等到张正方和小乔的斗酒偃旗息鼓的时候已经接近九点了,周幼棠叫来服务员结账,结束了今晚这顿饭。
出了饭馆大门,周幼棠去取车,剩下几个人在门口等着。三月初的夜晚,仍有一丝冬日刺骨的寒意。孟宪站在门口的台阶上,手里捂着一个装着糙米汁的瓶子取暖。这是刚刚买单的时候店主老杨送的,他认出了周幼棠来,两人寒暄了一会儿,送了他两瓶自家做的糙米汁,刚出锅的,摸着还微微发烫。
张正方今晚喝了快五两的酒,脸红的已经没法看了,也不好直接回训练基地,只能厚着脸皮蹭周幼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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