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里的温度一向比较低,夏天凉快,但是冬天却冻得坐不住。冬春交替之际也是冷得没话说。
聂扬帆的困意一直盘旋在头顶,企图再次从他眼皮上着陆,但是无奈警察的职责在身,怎么着也得把困意赶去,于是他先去厕所盥洗间洗了把冷水脸。
醒了。
当他打开审讯室的大门走进去时,一股彻骨的寒凉扑面而来,坐在审讯椅上的人抬起眼看他,目光冷冷的。
聂扬帆倒是从未见过他露出这种如此淡漠的神情,于是笑道:“别紧张,看到我难道有些害怕?”
端坐在椅子上的人淡然道:“没有,聂警官。”
聂扬帆走到他对面坐下,一旁的小刑警给他挪了挪位,靠到一边去记笔录。
“明明已经快要安全了,何必多此一举去跑路呢?”聂扬帆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他可不打算一板一眼,有一答一地讯问这个人。
对面的那个人嗤笑一声,两只手交叠在一起,摆出一副极度防备的姿态,“如果安全了,我又怎么会坐在这里?你很厉害,居然查得到我逃跑的路线,我明明已经非常小心了。”
聂扬帆听他佩服自己,摇摇头,谦虚道:“我派人盯了你好久,自然知道你的一举一动。本来我已经将你排除在嫌犯之列了,可惜不久前我又不小心查到一条关键线索。”
“什么线索?”那人不禁问。
聂扬帆用漆黑且锐利的目光盯着对面的人,缓缓地吐出他的线索:“你和陆星开房的监控录像……虽然你和他都做了掩饰,并且每次开房都用陆星的身份证,但是要查,还是很容易查到你头上的,你说对吗,裘杰?”
闻言,对面的人一震,脸上的惊讶慢慢褪变成了苦笑,“我还以为你们不会去查这一块的,毕竟天底下宾馆那么多,你们怎么又能一家一家排摸透彻呢?”
“你怎么知道不会?我有的是耐心,只要能破案。”聂扬帆勾了勾嘴角,“我现在就只想问你,你和陆星到底什么关系?他身上的虐伤是你干的?”
裘杰歪了歪脑袋,这个动作显示出了他的轻佻,似乎对聂扬帆的讯问不太在乎,“他要我玩他,所以我就玩喽?就凭这个,你们就想判定是我杀了他,未免太牵强了吧?”
聂扬帆凌厉地瞪了他一眼,似乎被他踩到痛脚,“当然不会用这么勉强的理由,可是你说的话是真的么,他同意你对他干那种事?”
裘杰怎么说也是富家公子,平时再怎么爱玩儿,骨子里还是有股英明劲儿的,“陆星这个人,你们别看他好像很清高的样子,其实骚得很,贱得很,是他勾搭我,说想跟我玩*的,我一开始还提不起什么劲儿,但是他一脱衣服,那腰扭得,简直跟妓女一样,我这么血气方刚当然把持不住,就按他说的,先凌虐了他一番,然后狠狠地操了他。哪知他食髓知味,三番几次来求我上他,我确实闲得无聊,就跟他玩玩呗。”
在一旁记笔录的小刑警握着笔唰唰地写着,但是明显可以看出他耳根绯红,面部僵硬,可能是第一次遇到这么详细生动的关于两个男人之间的性|爱描述。
聂扬帆紧紧地皱着眉,他的脑海里满是宁奕低声诉说陆星如何如何好的模样,那小子要是听到这番话,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发疯。
“黄小飞找过你,是不是?”
“黄小飞?”裘杰对于问题的跳跃有些缓不过神来,“你们怎么知道他找过我?哦,你们监视我,当然看到了。”
聂扬帆道:“他死了,你知道吗?”
“死了?不会吧?怎么死的?”裘杰一脸惊讶,似乎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聂扬帆看着他,试图看出一些破绽,“他在风灵湖里淹死了,就在你和他打了一架之后的晚上。”
“所以你们怀疑我?可是我有不在场证明的,我完全可以向你们提供。”裘杰毫不慌张地说,看来他确实是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
聂扬帆当然知道他有不在场证明,其实他们早就调查过,那晚裘杰一直在宿舍里,没有外出过,那么黄小飞之死跟他真的没有关系?隐隐有股感觉告诉聂扬帆:不可能。
“你们既不能证明我杀了陆星,又不能证明我杀了黄小飞,这样抓我进来,是不是不太妥?我完全可以控告你们。”裘杰冷傲道。
“可是,”一旁的小刑警忍不住插嘴,“你一开始不是承认你在逃跑了吗?”
“我只是顺着你们的话说说,你们还当真了?”裘杰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反问道。
“你!——”
“等等,别说话,我问你,那天黄小飞和你说了什么,你为什么揍他?”聂扬帆问,“他要公布什么,你为什么说‘不要逼我’,我看这里有很多内容。”
裘杰抿着嘴唇,冷冷地盯了聂扬帆半晌,他似乎在酝酿些什么,“我可以选择不说么?”
“可以,这是你的权利,但是你得担得起这份责任。”聂扬帆道。
“呵,当然。”
“那我想告诉你,黄小飞摄像机里的内存卡不见了,我怀疑里面有重要证据,”一刹那,聂扬帆捕捉到裘杰眼里飞快闪过的一丝不自然,“我想确实有什么东西威胁着凶手,不然黄小飞也不会遭毒手了。不过内存卡不见了,不代表他拍到的东西没有转移到其他地方去,你说对吗?”
这下,裘杰终于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好像吞到了一只恶心的苍蝇,“你想……表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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