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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是心灵的年轮,抬头望去,深蓝渗着死寂暗青的那一片无可含及的无边昆仑,正诉说着对这世上人间一切事务伦常作弄的喜感,昭然不晦、时时提点着你一些不愿记起的、宁可忘记的。
黄昏之际,又下起了飞雪。黄昏的雪,晶莹透亮回折光彩、深切切的,一直来无影、去无踪,藏头迷尾般露骨;好似有着千丝万缕情绪纠葛,又像海水那般无尽汹涌、能够淹没一切。
琼枝玉叶、粉装玉砌、皓然一色,映亮半边明月主宰着的幽冷天宇。
锦缎的帘幕被雪夜天风轻轻掀起,好冷......
“皇后娘娘架到——”取缔男女双重之间、那样一声尖利的长声阔喊。
荡逸的莲步逶迤、明黄点缀国色倾城玉粉素艳相间牡丹的华服长袂、散落一地,长发铺散、烛影阑珊下,和狐裘一个颜色。
闻声而抬头,贤一身繁华潇洒,掀袍、fēng_liú倜傥萎地一跪:“儿臣参见母后千岁千千岁!”高弘开阔、华丽流泻一昆仑华彩丰姿。
如此须臾,媚娘威仪的凛面,恍惚中有一瞬息的失神;极近肖似的面庞,如出一辙的文武双全、倔强不羁,有朦胧间,她仿佛看到了早那已随着暮晚风儿愈走愈远的恪......泥胎木塑中,绝姝盛贵狭凤威美面眸,不知觉湿润了。
烛火幽幽,经久无声、贤很自然的抬头,看着晃荡好奇:“母后?”喉结滚动,轻柔小声一唤。
“嗯......”这一声唤,曳曳瑟回武后飘忽的极为悠远的潋滟思绪,垂眉顺目、疏指,“贤儿,你起来吧!”碎碎柔喃,同时,亭曼行至微开篱落的楠木轩窗。
风从框入,卷进一些飞扬的残雪,如此萧条、冷得令人一惊:“告诉母亲,若要你离开宣城公主,你会如何?”至得那里,武后没有再动身,言语的同时,瞳眸定定看着窗栏之上伫立一盏陈年浊酒;碎雪清幽、玉盏中已经篱落少半飞霜。
伴着问询微声,淡褐裘葛合雪夜寒风飘悠广袖的贤,也已经行得母亲威仪无可侵犯的正正近前:“做不到。”只三个字,紧紧临着母亲唇音落定而一并出口,干练坚毅、冷得彻骨。
“啪——”
突袭的激流划破了安谧的空气,清晰异常一声脆响,有力的掌风;虽用足气力郁愤,到底妇道人家,狠狠一抡、只是不重。
物换星移、雨雪春秋,从小到大、一任这样些年平静流去,媚娘第一次打了贤儿。
很自然的,才出手须臾间,急气便已消散;媚娘收腕于心口处,再抬拢至豆蔻浅浅一双娟美的眼,汀口微张、徐徐吐露急喘,万般不可思议的反复柔看着自己扇打了贤儿一耳光的那只玉手掌心。
贤平静不羁的如玉俊面,也瞬息漫溯无可置信的木愣泥塑;忘记了疼痛,甚至连抬袖捂颊的下意识动作都也没有,就那样直直僵持身子立着,呆呆怔怔凝望着咫尺之间的亲密母亲。
母子两个,谁都没有言语。
瑞脑中,高烧的金兽香料、已经燃的极尽,许该是过了很久的样子吧!贤逐渐恢复点点神志,权且收住万般繁杂、难以缕顺的迷乱心境,微迈一步,望似顺势将那轩窗闭紧;素指端起框上那枚酒盏、举杯欲饮。
武后摆手止住,轻轻探指到贤举盏的指尖,将那剔透盈亮的酒盏缓缓接过,极复杂的心绪,颀脖一扬、喝了下去。
半杯的酒、半杯的雪。
“哎......”习惯性抬袖,贤欲加制止的手,僵定在冷凝半空。
俯叩几案,武后放了玉盏;澄烟水晶样的凤眸,贵丽绝姝无可方物:“贤儿,母后刚才打了你,这样些年第一次打你,也是最后一次。”因为酒力,白暂芙面萦索一层轻纱的薄红,“可母后却要说,这一巴掌,打的极对,就要将你打醒!”音腔不大,惯有一泓柔柔、威凛不可质疑。
几不可闻的叹息,贤迷蒙的双目里,涌起了复杂的神色。自己的身份、境遇,早便万般清明;母亲一席激励当头棒喝,是该好好想想,或许自己、是否真的该醒......
烛影婆娑,即使在于这样一个冷落清冬的雪夜,也依旧可以曳出一番属于它们那微扬入骨的攒攒明澈。念去去,千里烟波、自古空余恨。
“如果当年死的不是萧淑妃与王皇后,那么如今我们母子,又是否会得以站在这里......”眉目翻扬,动之以真情诚挚柔声,一加触及、不可避免痛苦颤粟生怖。这样些年过去,每每回忆、作想,都还会觉得后怕。
宫闺帝室本来就是一个人吃人的地方,谁对谁错、自古难得清明。
贤侧目,看向闭目微殇的武后,玉指纤纤不知何时复又搭拢上那酒盏,紧紧握着、怔怔出神;冰凉的雪水从她指尖融化,一行一行顺那纤细兰花滴落流淌。
深思熟想,往事历历犹似在目。从小到大,母亲美丽浮华面目之上,总也会有一股时隐时现的郁郁哀伤;当时的自己,尚且年浅不懂、长得大一些了,又因繁杂琐碎而生种种疏离,更加未有闲暇前去作想。时至今日,这清脆入骨的一个巴掌,才猛然知道,母亲心里的苦楚、无奈、辗转、折磨......太多太多,没有人可以皆数懂得,固此、愈发寂寞。母亲,您受的薄凉苦涩,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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