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又是在发什么疯!”
薛雁归气急败坏地大步往游泳池边走来,他一脸煞黑,额际有青筋突突跳动。五步开外的湛蓝色泳池里,四五个人靠在一起沉沉浮浮。薛雁归瞧清了边上一人的脸,再看向另几人。
另三人全然不曾注意到薛雁归的靠近,六只手掌都覆在一人脑袋上,正勉力将那人朝水下按去,大有不溺死你不算数的劲头。
薛雁归的面色再黑一分,这时便见边上的那人,也就是威娜——怯生生地摘下潜水镜,吐了吐舌头,口中悄声唤道:“……少爷,您来啦。”
这一唤可了得,薛雁归双眼几欲生烟,再也按捺不住腹中火气:
“……大白天的给本少爷玩群体溺水?都给我上来!”
六只手掌迅速撤去,与此同时,那只被按下水面的脑袋也慢吞吞浮了起来。薛雁归抄着双臂拧紧了眉,那几名被威娜拖来的“游泳高手”立马摘下脑袋上的潜泳镜和呼吸器,甩了甩水答答的头发:“少、少爷!您怎么来了……”
“哼。”薛雁归缓缓蹲下身,颇具威压的瞳眸盯紧了这几人:“要是本少爷不来,你们岂不是打算继续玩下去?”
威娜悄悄向那只浮起来的脑袋处瞟去一眼。只见那脑袋还是朝下漂着,一点终结这场溺水游戏的意思都无。薛雁归瞧着那只死不悔改的脑袋,转眼向威娜一努下巴:“弄起来。”
……弄。
威娜悻悻然地点了头,小心翼翼伸手探向那只脑袋……啪。
一只苍白且冰凉的手自水下猛然钻出,紧紧扣住了威娜的手腕。小姑娘给吓得飙出一记惨叫,又尖又利的嗓音,把周遭几人也骇得不浅。
白彩很是不耐地扬起头来,抹去脸上的水珠。见身边几人挨个摘下了潜水装备,她迅速找准了那个来碍事的家伙:“……薛雁归,你又来做什么?”
自打上次在房间里被他偷吻,白彩便对他非常不满。如果现下给她个宰人的机会,指不定薛雁归会比那些个死在“测试”里的杀手更凄惨。所幸这二人也有几日不曾照面了,白彩本想忘了与他之间的不愉快,然想不到的是……薛雁归今儿个偏生要找她的茬。
“你不会游泳,在池子里瞎折腾什么?”薛雁归倒是消了几分火。
“这是极限疗法。”白彩冷哼一声,随即哗啦啦地向岸边走来,“上次与啸夜在这里闹腾了半会,我就回忆起了不少东西。恢复记忆不也是恢复训练的一部分么?”
说着,她撑着池边翻上岸。
薛雁归被她明显藏着恶意的胳膊甩了一裤子水,忙退开两步,伸手掸去裤管上的水渍:“那么,收效呢?”
这话恰恰戳中了白彩的痛处。
完全无效?不行,镇月白狐绝不会在人类面前露出这么窝囊的一面。
她撇了撇水润的红唇,将盘在脑后的发髻解下,不以为然:“你管不着。”
薛雁归扬唇笑了:“通常你说‘你管不着’或是‘与你无关’的时候,你的行动就意味着一无所获,对吗?”
白彩不理人,拎着潜泳镜往回折去。见状,池中的四人也忙不迭爬上岸。
薛雁归正要再说什么,忽见一名黑衣保镖快步赶来,面色肃然:
“少爷,苏莱大人急电。”
白彩亦被这个名字引去了眼神。
苏莱,又是苏莱。薛雁归虽不曾正面向她提及这个名字,然而在岛上住了些时日,“苏莱”二字她也听过多次。
“威娜,送白彩回房。没有我的命令,不允她再靠近游泳池半步!”
薛雁归撂下这句话,随即转身跟着那黑衣保镖跑走了。
白彩站在原地,手里还拎着滴着水的呼吸罩。威娜凑上来正要请她回去,却听她问:“苏莱是谁?”
*****
不过半日,迪伦马特家的贝阿朵莉切夫人留宿牛郎俱乐部的消息,就传遍了拉斯特的整个社交界。尽管迪伦马特家竭力封锁,然好事之人总是少不了的,而cavalier显然是这次迪伦马特家丑闻矛头所指的中心——与最大受益者。
用一切手段宣传cavalier的名声,好也罢坏也罢,毕竟是出名的。在拉斯特,只要有名气,还怕捞不着客人?
更何况是cavalier这样久经沙场的俱乐部。
“苏莱。”
吧台前,老板点燃一根雪茄,而后将它递给身边的金发男子。
苏莱并未抬手接过。他半眯着宝蓝眼眸,凝望酒柜前悬挂的琉璃熔岩灯,全然不理会老板与那只上等雪茄。暖红的灯光落在他的瞳中,尽数被那一泓深不可测的幽蓝吞噬。
老板笑了一声,将雪茄送回自己嘴边。
苏莱亦是弯唇。他笑起来的模样妖冶魅人,他的脸是贵妇们最喜爱的。
“我记得你刚来cavalier的时候,我就同你说过一句话。”老板嗓音低沉,隐隐似是带着笑的,又似是暗藏杀机:“拉斯特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无论你是哪家的人,只要不触动cavalier的利益,我都不会插手干预。”
苏莱仍是笑,这次却答话了:“……是的,我记得。”
老板吐出一幕不甚浓郁的白色烟雾,状似悠然地转过头来:“那么这次迪伦马特家的时,你打算如何向cavalier解释?”
苏莱微微牵动嘴角,面向老板:“我以为您会褒奖我。”
“我可不希望让手下的雇员给cavalier惹来一身腥。”老板弹掉一撮烟灰,“或是次日大早惨死在俱乐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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