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人的熏香缭绕中,男子的笑声染上熏然的醉味儿,却是一种发自肺腑的快意,他手中的信纸随着他的一串笑声飘落指尖,浮荡在空气中,醉人低沉的嗓音响起,听在戚七耳中,“七啊,平王来信,事儿成了。”
紫绡翠纹,裙摆曳地,由远及近,戚七缓缓俯身捡起信纸收好,闻言一笑,温润了岁月深处的晓月眉弯,“那坊主可是安心了?念想许久的事情终于有了着落。”
风醉尘却懒懒撑着下巴,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着几案,眸光落在远处,“七啊,你说为何偏就如此之巧呢?”
戚七脚步一顿,将信纸放到烛火上头点燃,淡淡问:“坊主何意?”
“我的小豆丁闯进了锦绣阁再没出来,锦绣阁主恰于此时答应了平王的要求,而最终的买家——却是我,我怎么就觉着……其中有什么我看不到的联系呢?”一仰着头看那燃起火花的信纸逐渐焦了边缘,火光映衬中,女子的容颜有一抹圣洁:“如此说来,确实是这样,但恕戚七愚拙,悟不得其中缘故。”顿了一顿,皱眉又道:“其中利害关系可会对坊主不利?可会对四海一坊不利?”
“小七很懂事。”风醉尘冲她点头称赞,随即又补充道:“这件事有待深入研究……”
戚七:“……”
风醉尘的意思自然是静观其变,敌动我不动,偌大的四海一坊难道能被兴起不过十年的锦绣阁算计了不成?
“关于那个孩子,坊主迟迟未有指令,不知……是何打算?我们的人手埋伏许久……”戚七收拾起桌面上的茶盏,有此一问。
“是该急了。”风醉尘半开眼帘,“上门要人吧,但——切忌动粗,阁中毕竟都是姑娘嘛……”
“可若是她们不肯交人呢?”
“那就别轻举妄动了,锦绣阁这个地方,我们这么多年来没有摸得清底细,”风醉尘摆了摆手,打了个哈欠
戚七蹙眉,若有所思,“明白。”
【锦绣阁】
床前跪着的女子额上冷汗涔涔,身子有轻微的颤抖,眼眶微红,却睁得极大,目光直指床畔坐着的女子。
那自然是未央,但她似乎完全无视华莲,自顾自地将自己腕上淌下的血喂进央目息的口中,神色苍白倦怠,却心甘情愿。
“阁主!”声音颤抖的女子嘴角淌下血水,面色瞬间苍白,仿佛方才死死压抑住的痛猛地迸发了出来,却强撑着依旧不死心地想要阻止未央。
“寒一呢?”未央问。
华莲一怔,莫名地抬头,不明白坊主为何忽然提及寒一。
未央不耐烦道:“我几次回来她都未出现,想来几个月来她根本没回过锦绣阁,我现在问你,她去哪儿了?”声音中的严厉和探究忽地震颤了地上跪着的女子,华莲下意识地低下头不敢看她,未央将她的神情动作尽收眼底,似乎了然般一笑,却尽是阴寒。
“说!”
华莲肩膀微颤,陡然一惊随即狠狠压住唇瓣,眼中泪光轻微闪烁,吐出几个字儿:“她……怀孕了。”
桌上的茶碟瞬间化作齑粉,屋内临街的窗子一刹大开,扑面的风裹挟着化作的粉末零碎地飞出屋外,消散在了初秋微凉的夜风中……
华莲低着头无奈地闭上了眼,三分歉疚,三分惧意。
记忆中,阁主最痛快的事情是杀人,而令她动怒的事少之又少,最鲜明的终归都是为了男人。
并非位自己,而是为她们这帮她一手操持出来的姑娘们……
阁主此生最恨,莫过于情。
情之一字,始之不易,败之无法。
“连寒一都不惜忤逆我!你们还真是我教出来的好姑娘!”一字一句,似是莫大的煎熬与愤怒。
“那个男人要她么?”她轻轻地笑,笑弯了眉眼,眼中满是讥讽,随即话锋一转:“一个满手血腥的女人!”
“她自以为是的情爱抵得过那个男人满口的仁义么?她从我的门里头出去,便能进得了他的府宅么?我给了她翅膀,便以为她能飞得出我的楼阁么?”她字字诛心,句句威慑,她不止想说给寒一听,更想说给她阁中每一个女人听。
“她是第几个了?”她返身貌似疑惑地问华莲,脸上的疑惑夹杂着讥诮,随即在华莲想回答时,自顾自接话:“你说这么多人的下场你们忘记了么,寒一忘记了吗,我叮嘱过多少次男人不可信,不可靠,不可托,你们却非得以身试法,永远要付出代价才知道后悔!”
“哼!我倒是想看看这个孩子生不生得下来!”
华莲一惊,潸然泪下,咬牙恳求道:“阁主,孩子无辜!”
“无辜?”她看着华莲,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随即漫不经心地认同道:“是啊!谁让他的母亲犯了错!”
华莲看着未央的眼睛逐渐暗淡了下去,无力地低垂,无法言语,动弹不了,求不了情。
即便她的主子生来残忍强大,冷血无情,她也无法悖逆。
她们本就卑贱,是眼前这个女子不在乎她们的过去,不在乎她们的卑微,给了她一个无忧的人生。
是,她剥夺了她们的生活,然而生活于她,于她们是如此无足轻重的的东西,她们的念头不过是活下去。
可人是贪得无厌的啊,活够了便开始贪多。
只是眼下,寒一的事情何足为念!
她在乎寒一,但首位永远摆着阁主!
寒一的事即便一锤定音,也有时间挽回,阁主却是等不得的。
思及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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