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客观上来说,周岌发动叛乱也具有一系列的偶然性,事情闹到那种地步,也不是他所能预料的,而且他也绝不是那种为了自己利益什么都不顾的人。虽然表面上他投降了黄巢,但对朝廷依旧不死心,可他又担心朝廷会追究所犯的过失,于是他决定举行一次晚宴,而他邀请的这个人是当时大名鼎鼎的人物,刚刚担任陈州监军的杨复光。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正常人恐怕都会认为这是鸿门宴,杨复光的部下们属于正常人范畴,所以他们便劝说道:“周公已投降于黄巢贼寇,恐怕将不利于内侍监,公切不可轻易前往。”
可是,身为当年“内四贵”之一的杨复光明显不是一个正常人,他的表现甚至都不像是一个宦官,大气凛然的说:“事情已到这般境地,为赴义就不能希图自己的身家性命。”
说完便前去赴宴了,而且,干脆连保镖都没有带,因为人多坏事,这是去赴宴,不是黑社会谈判数人头。
等到了许州节度使府衙,见过了周岌,仔细观察,瞅瞅屏风,看看幕布,并没有发现什么持刃暗藏的士兵,他稍稍放了心。看来周岌还没有下定决心,事情还有扭转的余地。
这就好办了,对付这类思想动摇的人,杨复光有绝对说服的把握,这是作为一名优秀内廷人员必备的素质。在这一点上,他比郑畋要强上很多。
因为郑畋无论对什么人都说:“同志们,咱们为大唐王朝奋斗吧!”
但结果他却失败了,因为他输在没有摸清对方的想法,他的这套说辞并不适用于每一个人,比如李昌言。所以,杨复光决定在说话之前,得先试探一下周岌的真实想法,而要让一个人说出心理话,酒恐怕是最好的办法。
许州节度使府衙大厅,二人分宾主落座,推杯换盏,边吃边聊,酒罢三巡,菜过五味。此时,周岌和杨复光都喝了不少,有些上头。酒既然已经喝得差不多了,接下来,杨复光要玩点煽情的了。
“将军可知我高祖皇帝化家为国,于乱世之中起兵晋阳,开创大唐,势若摧枯,奠定基业;我太宗皇帝平天下,创盛世,开疆拓土,四方臣服,千古一帝;我玄宗皇帝重用贤臣,励精图治,开元之治富裕万民……”
直说的周岌连连点头,也不禁热血沸腾起来道:“末将乃大唐臣子,这些又岂能不知?”
杨复光此前一边说,也一边在观察着周岌的表情,当看到周岌热血沸腾,神情异常后,他知道,对方的情绪已经被调动起来了。
只见杨复光一饮而尽怀中酒,然后一扫酒桌,竟猛不然的伏在桌上痛哭起来。
“大……大人这是为何?”
周岌顿时尴尬无比,不知所措,继而看着平日里洒脱的杨复光在自己面前竟然哭的这么软弱,他也不禁有些鼻子发酸。
等哭了好一会儿,杨复光觉得时机差不多了,此时的他已经泪流满面,是时候了,鼓动对方的时候到了。
只见杨复光突然一擦眼泪,直视周岌,那目光甚是凌厉,直看的周岌心里发毛。
“大丈夫最为重要的东西,当是恩义!将军自一介匹夫而位列公侯,为何要舍弃立国已十八世的唐朝,而向黄巢贼寇称臣呢?”
杨复光壮着胆子说道。
“这……”
周岌顿时被问得哑口无言,一时情急竟也流下了泪,默然低下了头。
“是啊!跟立国三百年的唐朝相比,黄巢的齐国又算的了什么呢?”
周岌心里想着,然后无奈的摇头道:“末将不能孤军抗拒贼寇,这才表面上向贼称臣,但内心里末将却还在想办法拒贼呀!今日请大人前来,正是为了商议此事。”
“既然如此……”
只见杨复光拉起周岌,然后将杯中酒滴洒于地,微微笑道:“将军可愿与我共同起誓盟约,誓死荡平贼寇,重致太平?”
周岌又惊又喜:“承蒙大人不弃,末将正有此意!”
杨复光拉他跪下,向天拜道:“我杨复光。”
周岌也跟他说道:“我周岌。”
“今日对天立誓,誓死忠于唐朝,扫平寇难!若有二心,必将万劫不复!”
说罢,二人郑而重之,对天三拜,方才起身。
为了彻底断了周岌的后路,这天晚上,杨复光回到住处后,还不忘派人到驿馆将黄巢派来的使者杀死。
此前,周岌发动兵变占据许州时,当时许州的一名牙将秦宗权正好率军在自己的家乡蔡州驻扎,当听到许州兵变的消息后,秦宗权便趁机夺取了蔡州,自此之后一直不听从周岌的命令。
杨复光既然已经拉拢了周岌,便想帮他招降秦宗权,于是便率军来到蔡州,劝说秦宗权一同举兵讨伐黄巢。
杨复光的大名对出来混的人来说,那是如雷贯耳,秦宗权当然也有所耳闻,所以很给面子,当即表示,愿意跟杨大人混,并派遣部将王淑率领三千人随从杨复光进击朱温戍守的邓州。
秦宗权表面上给了杨复光面子,但实际上在王淑临行前,秦宗权却特意叮嘱他道:“你务必小心,有什么事让忠武军先上,万不可冒动刀兵。”
王淑领命,所以自打进军之后,就一直逗留不进。
杨复光可不像秦宗权一样,明里一套,暗里一套,他见王淑不听军令,毫不客气就将其斩首了,还兼并了他的三千人,并又将自己所带的陈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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