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梦泽无奈﹐只能规规矩矩坐好。但不过片时﹐只听他“唉呦”一声﹐双手抱头﹐俯倒在桌上﹐口中喊疼不止。
李皇后一见便慌了神﹐忙问道﹕“怎么了﹖”
“不知怎的﹐突然头痛得狠……”萧梦泽的眉眼几乎都挤到了一处﹐看上去痛苦异常。
见爱子这样﹐萧天祚也顾不上训斥萧云泽﹐只急忙让人传太医来﹐众妃嫔也纷纷离席﹐拥上来查看。
萧云泽见萧梦泽突然发病﹐心下也颇为紧张﹐也忙凑过来﹐但刚挨到萧梦泽衣袖﹐手就被他悄悄握了握﹐又迅速松开﹐萧云泽先是一怔﹐旋即明白过来--萧梦泽这是在装病﹐为自己解困﹗心里瞬间满是感激﹐但又隐隐有些酸涩﹐一楞神间﹐已被人挤到了一边。
此刻,太医已赶了过来﹐忙乱了一阵﹐自然看不出什么毛病﹐只能胡乱说了一通什么“可能是今日郊祭伤了风……”或是“劳累过度”等等﹐萧梦泽见自己目的达到﹐也不再象先前那样做戏﹐就舒展了眉头﹐说好些了﹐萧天祚和李皇后这才放下心来﹐众人也都状似松了口气﹐纷纷说些庆幸之言﹐甚至于连“二殿下福泽绵厚﹐连病也好得快”这种奉承话都说了出来。
萧云泽独自站在人墙之外﹐默然看着这一切。
最后萧天祚见萧梦泽确实没有甚么大碍﹐便命太医开些滋补安神的药方﹐又命齐公公亲自将他送回到澹碧台休息﹐好生伺候着。
吩咐完一切﹐萧天祚一回身﹐发现萧云泽立在一边﹐仍是先前那副寡淡模样﹐不由又气上心来﹐皱眉叱道﹕“你兄弟方才病了﹐也不见你上前抚慰﹐手足之情﹐何至淡薄至此﹖可见你平日里读书﹐仁义孝悌这些全然没有入脑入心﹗你此刻还立在这里做什么﹖还等我赏赐于你不成﹖还不快给我离了此处﹗从今日起﹐你就禁足三月﹐闭门思过﹐不许出宫半步﹗还有﹐把你那些混帐心思收敛一些﹐若是再做出什么荒唐事来﹐传入我耳中﹐我定不饶你……”
荒唐事﹖萧云泽心中不禁冷笑﹐自己做过什么荒唐事?什么事能荒唐过纵容别人杀了自己的结发元配﹖仁义孝悌﹖杀妻弃子难道就有仁义﹖
他待萧天祚训斥完毕﹐便跪下一字一顿道:“谢父皇教诲﹐儿臣领命﹐自当闭门思过﹐好生改悔﹗”说完﹐又转向李皇后道﹕“多谢母后今日为我求情辩解﹐儿臣不胜感激﹗”然后才退出清晏阁﹐出宫而去。
出了午门,会合了吴钺和众侍卫,也不多说,只是催促众人赶快回家。
此刻虽然已过亥时,但长街之上,张灯结彩,犹有大人牵了穿着新衣新鞋的孩童,燃放爆竹烟花,不时有笑语和爆竹的噼啪脆响传来,而且,无论贵贱,家家门前都新挂了桃符门神,不少院落中还有丝竹管弦声越墙而出,真是家家笙歌,户户团圆的良辰美景。
但萧云泽毫无心思,只管策马狂奔,繁华锦绣瞬间便隐匿于身后的黑暗之中,耳边只剩下猎猎朔风。他打马一口气奔到离宫,在大门前翻身下马,将缰绳甩给迎出来的侍从,就气也不歇地向内院疾走,等看到听涛堂内的灯光时,他顿时觉得如一杯热酒下肚,周身都暖了起来。
刚至门口,就见一道红影飞奔而出,一下扑入他怀中。
“你可回来了!冷不冷?饿不饿?我方才用手炉煨了些栗子,待会儿剥给你吃……”一见他﹐杜若便似连珠炮般说个不停﹐又帮他解斗篷,不经意间碰到他的手,不禁皱起了眉头道﹕“你的手可真凉,我帮你暖暖。”说着便捧起他的手,双手合握,放在自己嘴边呵气。
萧云泽看她被簇新的红锦小袄映得绯红的脸颊,只觉得无数的言语涌上喉头,但最后却只轻轻说出了一个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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