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松与秦仲海父子走了,秦柏的表情平静下来,幽幽叹了口气。他正要回头跟妻子说句话,却发现牛氏正斜眼睨着他。
秦柏一怔,笑问:“太太这是怎么了?”
牛氏哼哼两声:“老爷方才说的话,可真叫我吃了一惊,原来你跟皇上说了那么多事?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秦柏笑道:“这不是没来得及么?回到家后,我们忙着哄孙子,哪里有时间说话呢?我本来也没打算瞒着你的。”
“且听着吧,但愿你真没打算瞒我才好。”牛氏有些不忿地道,“你瞧秦松那厮方才多嚣张!你救了他性命,他还这般对你,依我看,你就不该替他求情才对!反正是他自己作的孽,皇上处置他,也是他活该!你做了好人,他还不念情呢,何必受这个冤枉气?!”
虽有许多不是,但大嫂与侄儿们一向待我们很周到,若是大哥有个好歹,他们怎么办?我们只当是看在侄儿们面上就是了。大哥素来是个糊涂人,你我也不必与他一般见识。二侄儿便是个明白人,知道是非曲直。有他撑着这个家,我们不会受冤枉气的。”
“但愿吧。”牛氏虽然爱吃飞醋,不大乐意听到许氏的名字,但也不会坏心到希望她去做寡妇,更何况,秦仲海两口子确实对她还不错,姚氏还时不时陪她聊天说话呢,两人性情很是合得来。罢了,就如同老头子说的,只当看在侄儿侄媳侄孙侄孙女们的面上了。
这么一想,牛氏又觉得许氏、姚氏她们可怜了,摊上秦松这么一个祸头子,如今还被皇帝厌弃了,将来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吧?她对秦柏说:“回头得了空,我还是要常到大嫂和二侄媳那里坐坐,给她们道个恼才是。秦松是靠不住的了,还好两个侄儿都平安,孙子一辈的也有好孩子。日子还长着呢,慢慢过就是了。”
秦柏笑着点头,又说:“我们去看看孙子吧。恐怕他又被吓着了。”
牛氏顿时将注意力都转移到了梓哥儿身上:“说得也是。秦松那杀千刀的!就没干过好事!可怜我们梓哥儿,才哭了一场,又被吓了一回,可别有个好歹。我们快去瞧瞧他。”
秦柏与牛氏去了西耳房,西厢房中,秦含真与赵陌从窗台底下伸出头来,张望外头一眼,见没人了,才敢直起腰来,往桌子旁坐了。
秦含真长吁一口气:“真没想到……估计先前祖父在静室里跟皇上谈了半天,就是在说这事儿了吧?大伯祖父也是活该!他欺负我祖父就算了,居然连皇上也敢骗了。”
赵陌虽然不知内情,方才也只是听到些只字片语,但组合一下,联想一下,大概能猜出秦松与秦柏兄弟之间都有过些什么恩怨了。他不由得感叹一声:“舅爷爷也不容易,承恩侯太过分了!难得舅爷爷还如此宽宏大量,愿意替他说情。”
秦含真也很有同感:“是啊是啊,我祖父肚子里能撑船哩。不过好歹也是一条人命,又是亲兄弟,救了就救了。反正皇上也下旨罚了他,只要以后别让他过得太舒服就行。吃斋念佛,清心寡欲神马的,一听就觉得很惨,听得人真开心。”
赵陌觉得小表妹的想法有些矛盾,不由得看了她几眼。
秦含真歪头:“怎么啦?”
赵陌问她:“承恩侯对舅爷爷做了过分的事,他自己也知道,还觉得舅爷爷一定恨他恨到想要剥了他的皮,可见这里头的仇恨有多深了。舅爷爷为他求情,留了他的性命,舅奶奶都觉得便宜了他,怎么表妹倒觉得……”他顿了一顿,“听表妹的语气,分明觉得承恩侯过得惨,你就很开心了,可见还是怨恨着他的。”
秦含真笑着摆摆手:“这个不是一回事。大伯祖父是坏蛋,我希望他吃点苦头,但人命还是很重要的,能不死人,当然是不死人的好。”想了想,又觉得有必要再说清楚一点,“当然了,如果他造成了某种无法挽回的恶劣后果,当然是死了更好。比如我娘死得冤枉,我就觉得我前头二婶完全可以去死一死,一点儿都不觉得她的性命有多珍贵。”
赵陌一怔,他并不知道秦含真的母亲是怎么死的,只是隐约听到些风声,正想再问,又怕秦含真听了难过。犹豫了一会儿,秦含真已经转移了话题:“皇上对我祖父似乎还是很亲近的,我们家以后在京城,日子不会难过,估计就不会回米脂长住了吧?那岂不是要在这侯府住很久?我更希望搬出去住,不过祖父大概会舍不得吧?这里毕竟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赵陌眨了眨眼,微笑道:“留在这府里,也有留下来的好处。如今不比先前了,舅爷爷对承恩侯有大恩,秦二爷又感激得很,怕是承恩侯夫人与秦三爷也心存感激。他们日后必会厚待舅爷爷、舅奶奶和你们姐弟的。你们在这府里住着,色|色都是齐备的,想要什么,府里自会给你们准备妥当,不用舅爷爷、舅奶奶操一点儿心。可你们若要搬出去了,自己买一处大宅子,上下诸事都要自己打理,又要增添人手,操持人情往来,那也太烦了些。舅爷爷离京三十载,京中人事早已不同当年了,舅奶奶又没经历过这些高门大户里的琐事,真要上手,必要劳心劳力。与其让他们为此烦心,倒不如全数交给侄儿侄媳们打理算了。你们只管过悠闲日子,岂不更好?”
秦含真想想,也觉得他的话有理,不过……她说:“我们在米脂的时候,也过得挺好的,在京城也一样能过好。用不着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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