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然在手的白玉如链,若那离弦之箭疾驰向男人的脸面,恼羞成怒的宁韵寒已失理智,一心只想打掉他脸上刺眼的笑。
而那如鬼魅般的男人,却依然笑得勾魂摄魄,有道不尽的妩媚蛊惑,但他似乎无那躲闪与招架的打算,一双妖冶的冰眸专注的凝望着她,眸中对她的痴迷与温柔尽露,如万千丝网将她轻束。
他的无动于衷令她大吃一惊,眼看白玉就要将他嗜灭,心中顿生一阵莫名的恐慌。
多少年来,生命的消逝,对于她来说如同蝼蚁覆灭般的稀松平常,可现今无端生出的恐慌,一如当初母亲的突然逝去,同样令她不安。
皓腕急速扭动,突然改变方向的白玉在他脸上轻轻掠过,但出手时过于凌厉,白玉虽只是轻掠过他的脸面,可一道细长的划痕已刻上了他光洁的俊彦,殷红的血液慢慢渗出,沿着脸颊滑下,滴落于那淡黄色的软垫上,点点匀开,化作朵朵红花,触目惊心。
宁韵寒懵了,呆滞的望着那过分殷红的鲜血,竟然令她有流泪的冲动。
马车中除了那香薰的烟气依然飘渺,唯有二人的呼吸在续,时光如同被凝固了般,也不知道两人的对望持续了多久,一阵鞭炮声终结他们间难以言明的沉默。
微微发颤的小手抚上他那渗血的容颜,轻而柔,如似怕碰触疼了他一般,为他拭去丝丝的血腥,妖魅澄清的瞳眸冷然不再,带着点点如水的温情看着他。
“为什么不躲开?”声显娇弱而无助。
夏侯龙舜轻握住在他俊彦上的小手,如葱白般的指尖已染上血的腥,放至唇边轻含住那指尖,吮去那不该属于她的血腥味,感觉到她的不安,将她环入怀中,淡柔的声音如那吹拂着她发梢的呼吸,“你不是撤招了吗?”
“父亲。”
情难自禁的扑向他怀中,玉臂紧紧缠上他的颈项,如若不是白玉与她灵犀相同,哪怕只是半秒的迟疑,他都将被澌灭,后怕如奔腾而来的山洪,爆发了。
相拥的二人,依偎着,紧贴着,细细的感觉着彼此的体温与心跳,谁也不愿先放开彼此,温馨阵阵随那冉冉的烟气扩散开来……
马车的停下,告知着他们终点的到来。
“城主,女娲庙到了,不知城主是否还要更衣?”刘璜在车外禀告,询问道。
“嗯,将衣物拿进来吧。”夏侯龙舜尽量的轻声道,唯恐胸部的起伏过大,惊扰了人儿的闭目养神。
“带雨润膏来了吗?”宁韵寒微抬起头来。
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一青花小瓷瓶递予她,静静的让她为他涂抹伤口。
“城主大人,秋风与冬雪已将您的衣物取来了,是否现在更衣。”秋风与冬雪在外道。
“你们进来给他更衣吧。”宁韵寒边为他涂抹伤口,边道。
“是。”
话音落下,车帘被掀开,宽大的黑袖为她遮挡去了直逼瞳眸的光亮。
而进来的秋风与冬雪却被夏侯龙舜的脸上的血渍所震慑,惊讶的望着他们二人,可却不敢擅自发问。要知道,别说是在那江湖中,就算在整个旻国,也无人能将夏侯龙舜伤之分毫,可如今一道不轻的伤口却出现在他脸上,怎能不让她们震惊呢!
“我打的。”宁韵寒明了她们的心中的疑问,无所顾忌的直言告知她们。
闻言,秋风与冬雪更是惊恐不已,如见鬼神般呆望着她。
“去打些水来,我要清洗去他脸上的血渍。”声音依然淡然无谓。
夏侯龙舜任由着她的摆布,半柱香后,他焕然一新。
如墨的青丝被金冠高高束起一丝不苟,飒爽不已,黑色绸缎长袍,墨玉腰带紧束之,更显腰身挺拔,玉树临风,衣襟前绣以一金色麒麟,昂首腾云,傲气冲天,外着同色轻纱薄衫,随着窗外吹进的风,翩翩摆动,甚是器宇不凡。
妖冶的冰眸带着无尽的宠溺,凝望着在为他整理衣饰的人儿,携起她的小手,“好了,走吧。”
微微低头迈出车外,冰眸中的宠溺、温柔、痴迷消失殆尽,沉稳内敛尽显威严的男人倏然出现,轻揽着她走下马车。
映入眼帘的是那略显陡峭的白玉石云梯,直攀延上山顶那依稀可见的琉璃金碧瓦的殿顶。人潮来来往往绵延直至山顶,夏侯城的骑士护卫尽责的为他们僻开一片开阔地,也令他们成为了熙攘人流瞩目的焦点。
“妾身等,见过夫君。”夏侯龙舜前来的十二位侍妾,偕同她们的女儿前来见礼。
“女儿等,向父亲问安。”
宁韵寒淡淡的望向那些她至今还未认全的妹妹们,很快在她们中间看见了若蓉。
“嗯。”夏侯龙舜的声音冰冷而漠然,如眼前的人皆是与他丝毫不相干。
举步走向若蓉,轻拉起她的手,欲一同前往,却被她的挣扎给阻止,宁韵寒温柔的望着她,“怎么了?不和姐姐一同走吗?”
清净的瞳眸怯生生的望着夏侯龙舜,那道不尽的惊恐尽显眼底,宁韵寒也明了她的不安,不再勉强于她,嘱咐春雨与夏日好生照顾,便转身离去,并没留意到一旁那飘逸白色身影,美丽凤眼中的苦涩。
“走吧。”夏侯龙舜白皙的手掌伸向她,催促道。
若雪般的小手轻放在他掌心中,与他并肩迈向那云梯。
黑白两道身影所过之处,皆摄取众人的目光,后又犹如魂离的躯壳,全然失神的目送着他们的远离,久久回不过神来。
——我——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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