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此情景,归荑暗自冲漱兰挤眉弄眼。那次第,注定是成了。
轮到她自己,她就等着来保大声宣布说“撂牌子”了。
孰料来保听了她的旗属和名姓之后,却阴晴不定地打量了她良久,迟迟不肯下决定!
怎么了?
正说着话儿,忽见一个太监疾步而来,凑到来保耳边去嘀咕了两句什么,来保竟然满脸含笑地点头。
而那太监含着一抹诡异的笑,朝归荑瞄了一眼。
归荑登时感觉很不好了~那是个太监,这么瞧着她,是几个意思?
一愣神儿间,来保绷着脸说了句:“……留用。”
归荑的两耳嗡地一片尖响,她都没听清来保说的是什么。
她兀自还站在原地,直到漱兰实在看不过了,伸手扯她。她欢喜喜退回去,跟漱兰告别:“姐姐我先走一步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漱兰忧伤地叹了口气:“告的什么别?咱们要去往一处!”
“什么?”
漱兰叹气:“……你也被留牌子了。”
什么?
归荑只觉四角宫城圈起来的那块天空,乱纷纷流过飞云去。
竟是哪里出了错?
只是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内务府派出教习姑姑来,归荑只能垂首,随着一众入选的秀女,一同走入那寂寂深宫。
红墙黄瓦之间,黑羽的昏鸦起伏飞过。
望着归荑小小背影,来保与身畔笔帖式冷冷一笑:“没想到啊,这风水轮流转,‘五十一’的孙女儿今天也落在了咱们手上。”
笔帖式曾云一笑:“那小蹄子充为宫女,便是被捏在咱们内务府的手掌心儿。大人想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了。”
来保眯起三角眼,阴阴低笑:“那是自然……只是不知道,长春宫的人来嘱咐这么一句,又是什么意思。”
曾云想了想:“大人不必多虑。想皇后娘娘也不至于要亲自关照一个宫女。怕是那位公公私下的人情罢了。”
“嗯,”来保点头:“也不过是个小太监,给不给这个面子,那但凭本官是否喜欢了。”
。
稍早前。
长春宫。皇后富察氏所居的中宫。
皇后端坐东暖阁南窗下的木炕上,亲做针线,太监毛团来禀:“回主子,九爷来了!”
随着通报,长身玉立的少年掀开珠帘,昂首阔步而入。珠帘彼此碰撞,发出叮咚脆响。
他边走着,边朝毛团使了个眼色,毛团便一猫腰,连忙朝外跑去。
皇后放下手中针线,便连忙召唤:“你可来了,让姐姐好等!你竟是被绊在了何处?”
原来九爷是富察皇后幼弟,名傅恒,因在家中排行第九,所以被称为九爷。
傅恒年幼时父亲李荣宝便过世,皇后身为长姊,便负起指导教育傅恒之责。皇帝爱重皇后,于是便也给予傅恒特恩,让傅恒素日在宫中当差时,准许行走内宫,以便陪伴皇后。
皇帝这样做也是一番苦心:帝后的嫡生长子永琏刚于一年前夭折。皇后大恸,皇帝为安慰皇后,这才让傅恒时时进宫来伴。
皇后的贴身宫女梅香忙端了小杌子来,让傅恒坐。皇后示意,梅香忙将杌子又向木炕靠近了些。
梅香便笑说:“这宫里,也就咱们九爷才有这等福分。”
傅恒朝梅香做了个鬼脸,坐下后却一个劲儿还朝院子里瞧。
皇后纳罕,便也随着往外瞧:“外头有什么勾着你?”
皇后的南窗安了玻璃,傅恒瞧见毛团回来,便也顾不上回答皇后,便奔出去。将毛团提到一边,低声问:“成了?”
毛团笑嘻嘻点头:“九爷吩咐的差事,自然成了!”
傅恒抚掌:“太好了!”
皇后瞄着窗外,忍不住跟梅香嘀咕:“这小九是怎么了?”
傅恒放了毛团,这才欢欢喜喜进殿来,笑眯眯说:“长姊看看我这火镰荷包!可有什么不妥的?”
那荷包是皇后当年亲手所绣,自然再熟悉不过。拿过来上下左右地打量了,只笑,却不说话。
两姐弟正打着哑谜,太监在外头忽然高声通禀:“皇上驾到——”
皇后和傅恒赶紧起身,皇帝已经大步走了进来,一手按住傅恒肩头,一手挽住皇后手腕,笑言:“都免了那些礼数吧。此刻咱们只有自家人。”
皇帝一眼瞧见皇后手中的火镰荷包,便回头瞄了傅恒一眼。
皇帝陪皇后坐了一会儿,总管太监李玉趁机问今晚的完善是否便设在长春宫。言外之意,是询问今晚上皇上是不是就宿在皇后这儿了。
皇后闻言垂下头去,手指只捋着火镰荷包上的穗子。
她是中宫,为天下之母,又怎么能争宠?
皇帝看了皇后半晌,说:“不了,今天让傅恒多陪陪你姐姐,朕去看看贵妃。”
皇上离去,当着弟弟的面,皇后并未露出太多失望,但是傅恒却如何不明白长姊的一腔悲凉。
她的指甲挂着荷包,险些将重新缝好的草花儿都给刮断了。
傅恒也自难过。永琏死后,长姊一心想再为皇上生一位嫡生皇子,可是丧子的疼痛尚未远去,长姊的身子也大不如前。皇上虽然圣眷优渥,可是终归是身为天子,不能独独只陪着长姊一人。
傅恒正不知该如何安慰长姊,却见李玉在外面隐约使了个眼色。
傅恒便忙出来,跟着李玉,疾步追上了皇帝的肩舆。
皇帝坐在舆上微嗔一笑:“小九你竟敢唬弄你姐姐!你那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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