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人意料的是,隔了很久毕生也没有将录音交给毕老夫人。
莫若在电话里问毕生缘由。
毕生回应她见了面再说。
“不能在电话里讲吗?”莫若奇怪道。
“想见你了”
莫若约毕生在学校附近的一家饭店吃饭。吃饭的地方在一条很窄的马路上,过马路的时候她朝毕生的方向走着,带着笑意。
她抬起头,突然看到前面有一辆车朝毕生横冲直撞过来,猛地推开毕生。
她隐隐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莫非莫非”是毕生的声音。
她脑子里混沌着,像是有什么碎片在脑子里抽刮,头皮直发麻。
“莫非,人的下意识动作才是本能,你知道吗。如果她当时有犹豫之后才作出反应,那只能是各种利益衡量后的做法,而与感情无关。她那样对你,是因为她是真的爱你,把你的命看的比她自己的都重。你能做的,就是把她的那份也好好活下去”是毕生的声音。
她好像看到了莫若的影子。在浓雾里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脸。她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记不清莫若的脸了,她当莫若当了六年,好像自己就是莫若了。
“姐姐,我的死和你无关,你知道吗。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可是是我把我们带到这种绝境里,都是我的错。”
“姐姐,你听着。我在乎你,所以如果只能有一个人活,我希望那个人是你。就像我同样相信你也是这样想的。如果因为你我活了下来,你会愿意看到我一辈子都陷在自责和放逐中吗。”
“不会,我不会愿意的。”
“姐姐,我想留下的是爱,不是你的负罪,我不是想带走你的人生。”
“你还有那么长的人生,可是你就那样下意识把我护在身下,如果你再考虑一下,你肯定不会这样做的,你肯定后悔这样做的。”
“我没有后悔过,姐姐你已经替我活过一次了啊。姐姐,你有你自己的人生。还有在乎你的人等着你醒来。”
她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可是没有办法睁开。
她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
“他守着深度昏迷的你,一宿又一宿,我记得他开口和我说的第一句话是‘奶奶,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
我那时候才知道,你要是醒不过来,我这个孙子就彻底废了。
我知道你和你妹妹感情深,你没有办法接受因为你的原因她离开,可是你和毕生呢,你们的感情就不深了吗,我记得当时在医院里,毕生喊你的时候你的心率又有了跳动,你拉着毕生的手说爱他,说对不起,说让他好好活着。
他们说你全都忘了,莫若,你没有忘记,你只是找了一个最舒适的状态活着,你自己舒服了,可是你让毕生和毕然陪着你受活罪。
孩子,你是成年人了,成年人要经历很多东西,也许你经历的事情比一般成年人经历的要复杂一些。可是我想,每个成年人都不应该在一种关系里深陷其中,成年人要肩负复杂的责任与义务,注定我们都做不到随心所欲。
莫若的头昏昏沉沉的,那些字一个字一个字的浮在她梦里的空中。她不想醒来,她真想一睡不起,可是毕生和毕然这么久都不来她梦里,她在这梦里有什么意思呢。
她渐渐在幻境里抽离,终于睁开眼睛,眼神也清明起来。
她终于想起了全部的事情,往日种种,像是山崩地裂一般呼啸而来,她听到自己周遭幻想的世界悉数崩塌、片甲不留,她的世界好像被大雨重新洗刷了一遍,心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散发着不一样的气息。
她终于又来到这地方,她已经能够平静地回忆起来。她记起来当时所有的情景,她们不是在去的时候出的车祸,而是回来的时候,回来的时候她们在激烈地争吵,莫若误会了她,以为她一直偷偷给郑方知钱,她让她收手,她那时候被郑方知的那个给她的那个信息惊到发蒙,什么话都不想解释,莫若说,“你真是个彻彻底底的坏女人,你毁了我!”
她打了莫若一巴掌,“有你这么说自己姐姐的吗!”
莫若留着泪恨恨地看着她。
然后莫若尖叫了一声,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莫若护到身下。
她醒来的时候莫若的脸已经用巨大白布遮住,她听到医生和她说,“你妹妹手上有很多道伤疤,应该是自己用小刀划出来的,你知道她有自残的倾向吗?”
她不知道,她不知道。她只是像完成任务一般一个月给莫若打一次电话,问她吃的好不好,穿的厚不厚,身体怎么样,学习还好吗。可是她从来不记得问,莫若你最近开心吗。莫若对她冷冰冰,她竟然也没有深究。
她一直抗拒莫若的鲜血,一直抗拒回忆血的粘稠,腥甜的血腥味,她现在终于记起来莫若对她说,“好好活着”那是莫若用命换来的四个字,她竟然也没有听。她比莫若多活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她那样通透明白。
“整整五年多,我作为莫若活了整整五年多,莫若刚走的那段时间,你们所有人跟说说莫若救我,只是为了让我好好活着,不是让我来在愧疚中过一辈子的。可是真正让我崩溃的,让我成为她的是我对莫若的忽视。她死前我们都还在争执,她跟我说,她不怨妈妈只想要带走我,她不怨郑方知喜欢的是我,她看得出来我不喜欢他,可是她怨的是我居然看不出她喜欢郑方知,我是有粗心才看不出一个青春期女孩简单的小心思。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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