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没有青蛙大,就说累,你不早点去上学,等会就进不了校门。(人没有青蛙大,是我们家乡的一种老话,是老人对小孩们的一种鞭策。)
别说了,快些去刷牙洗脸,等会你外公起来,又得说你。外婆一面说一面把我推向厨房,因为在我们老家那边洗脸刷牙的用品一般是放在厨房,并不是卧室或者卫生间,不过乡里也没有卫生间一词,只有茅房,空间不大,乡里乡亲家家户户基本都养这过年的猪在内,进去臭气熏天,更不可能把洗漱用品放在那儿。听闻外公二字,我缩了缩脖子,连忙去洗脸刷牙,完成指令后,外婆就把放在火堆旁早已熬熟的瓦罐子饭给我端了过来,乡里的农村人很少在外面吃早餐都是自己做早饭,有时煮稀饭有时下面条。一开罐香气就充斥了整个狭小简陋的厨房,里面一个土鸡蛋,有时还有肉片儿,不过也不是天天能吃到,都是外公一大把年纪背着工具在外作些活儿赚的苦力钱,省吃俭用给我切的,那个时候哪有那么多考量,老是没心没肺的嚷嚷道;外婆今天怎么就一鸡蛋啊!没肉吗?外婆打小就疼我,因为我是家里最小的,没办法只能哄道;明个就让你外公给你切半斤去,行吧!听闻我才乖乖吃饭。
外公在我们老家有三个第一。
一是辈分最高。二是全乡木匠里手艺最好。三则是个子最高。
因为在农村普遍身高都不高,而一米八二的外公站在人群显得有点鹤立鸡群,但却因为干农活和做木匠身高硬硬的压到了一米七几,背都直不起来,连现在都记得晚上等外公回家吃饭的画面,夕阳西下,老远就能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老头儿背着一个用竹板条做的篓筐,里面放的不像现代干木匠的那些高科技产品,而是用纯铁儿打造的一些木匠工具,篓里一般放有,曲尺(也叫矩或鲁班尺)、墨斗、刨子、钻子,以及凿子板斧等工具一共有几十斤重,外公接近七十岁的年纪早该退休享清福了,可是父母不争气,没办法外公只有厚着老脸问左右相邻需不需要做床板、木凳、桌子之类的家具,其实乡里很多小辈家里都不用木匠做工,但看外公外婆没有收入来源,只能说是要做些东西,请您老过来帮个忙,您是老师傅别的师傅我不放心,您这么大年纪了还要麻烦您之类的一些客气话,其实外公也知道事情原委,但毕竟要生活下去,只能详装不明白,帮人干活,赚取微薄收入,补贴家用。
可惜的是,等我长大慢慢明白,想要报答他的时候,外公已然远去,只留下外婆一人在世孤独的背影,相信外婆也很想去陪他,但最大的原因是舍不得我和哥哥姐姐们,她想看着我们结婚,看着我们生子,看着我们越来越好,可是连现在我都一事无成,这是我心中无法抹去的愧疚,也是对外婆最大的伤害。
记得外公临死前的一天,我和幽还远在南京,老哥因在家中工作及时赶到了他身边,而我和幽突然接到家里的电话当时就吓的惊恐失措,赶回去的时候却没能见到老人家最后一眼,本来以为我会失声痛哭,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就算和一块石头在一起几年也会有感情,别说一个对我爱护有加生活了好几年的亲人。但没想到我们三个兄弟都没有,都只是呆呆的看着外公冰冷的躯体沉默着,一直沉默着。现在想起当初我们没有哭的原因可能是怕惊扰了外公的灵魂吧!
外婆低着头一手伏棺沿一手抹眼泪,嘴里不停的说什么,宛后痛哭,母亲眼圈通红在旁边看着我们说,你们现在不哭,以后哭不到了,但我们还是没有哭出来,我想老哥从小就是被外公带大的,他应该最伤心,应该哭的最厉害,但他也只是沉默,等外公做完七天法事入土为安的时候我问悲痛欲绝苍老的外婆,外公死前有什么特别的征兆,她说,和往常一样,吃完饭就外出散步,除了死前躺在床上一直不停地拍床板。我问外婆这是为什么,难道床下有东西?外婆和外公同甘共苦朝夕相伴几十年深知脾气秉性想法,她摇了摇头轻声道,他是不想你们把房子卖掉,那是他的心血,是他从小到大梦想有一个可以住的地方。
外公下葬当天,我们一家人都跪拜磕头,除了老哥一人直直的立在一旁,母亲说,你怎么不拜,白养你这么多年,老哥冷冷的回,我是外公养大的,不是你们,活着的时候,你不好好孝敬待他,死了再拜有什么用。母亲被呛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就是现在为止每次清明节扫墓上香的时候,老哥也从来不拜,母亲说,让我们多拜拜,好让外公在天之灵保佑,只是老哥一直无动于衷,我想老哥才是这一大家人里最伤心的,因为他是被外公从小养大的,虽想法极端,但我相信他比家里任何一人都更在乎更爱戴只是不愿表露出来,是真真正正把外公放在心里,不是做有其表。
可世事无常没想到外公死后不久,母亲就把外婆接到县城来,好已照顾,随后就把乡里的祖屋卖掉,因为老家的房地理位置好,占地面积大,以致相对卖了一个不错的价格,如果外公在世,绝不会允许母亲卖掉房子,毕竟房子是外公辛辛苦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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