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宜出嫁后和明佑安没有住在王府,而是开府别居了。忠顺王爷那些个莺莺燕燕,王妃也不大想要儿子儿媳牵扯进去。
她这日闲着无事便同丫鬟一起翻检了下库房,正看到了这把落霞式的古琴,形制音色都是上乘,难得起了心思,带到府中水榭中来把玩。
她的琴艺并不精通,只不过是跟着林黛玉学过几天指法,但所谓琴到无人听时工,她心境平和,一曲流水听来也是让人淡然平静。
明佑安远远听到曲调似终非终,琴声似停还响,潺潺犹如清泉沁人心脾,不由屏退随从,自己循着琴音而来。
严宜听到动静一抬头,“怎么这会儿回来了?”
乌黑的头发油光水滑,鲜亮的金簪只能增添她的光彩,并不显俗气,她并不刻意素净雅致,而是素净里也泛着富贵得体,透着鲜活的人气儿。
今日有故友来访京城,明佑安本来出门招待友人去了。他走的地方多,又是活泼的性子,结交了许多朋友。
“李先生舟车劳顿,我略坐了坐就回来了,他托我向你问好。”明佑安看到严宜象牙白的手拨弄了一下耳垂上的东珠,心里顿时一紧。
他忽然渴望瞧见这丰润的耳垂能像严宜寻常害羞时一样,透出红晕,再蔓延到脸上。
严宜看他傻乎乎地站在那里,忽然觉得有点儿可爱,便这笑出了声,又拨弄了一下耳坠,“你看什么呢?”
“你耳垂可真大。”
“不好么?”
“好好……好……王府的老人都说,耳垂大有福气呢。”明佑安结巴了,明明是自己媳妇儿怎么结巴了呢。
严宜起身,双手搭在明佑安肩上,踮起脚,鼻尖萦绕的是她身上迷人的女儿香,温热的气息扑在耳边,“我看看世子的大不大,你可是个真有福的人。”
“咳咳。”林黛玉轻咳了几声,侧过头不看那耍花腔的小两口。
严宜登时松了手,快步走到林黛玉身边,揽了她的手道,“母亲怎么来了,怎么没带小船来。”
“正叫小叔拘着,和你舅舅一起读书呢。让他去上学,他倒好,不是偷偷画鬼脸,就是带着琉璃去闹。”林黛玉虽然有严宜这么大一个女儿,却并不见老,站在一起便是一对姐妹花。
从前的优雅不变,那份江南水乡染出来的弱质芊芊却在这大江南北的旅途中转成了坚韧的从容。
明佑安忙上前来拜见岳父岳母,严骥拍拍他的肩膀,“小舟喜欢胡闹,你多担待些。”
严宜就瞥了他一眼。
他忙摆手道,“不胡闹,小舟最是稳妥不过,王府上下没有不喜欢她的。”
严骥夫妻在女儿家中用过饭便告辞了,光王府的暮春宴已然办过,近二十年的习惯使然,京城贵女一般在暮春宴后便会换上轻薄的夏衫。
“光阴弹指间,一眨眼竟过了这么多年。”林黛玉望着窗外在风中摇曳的柳枝喟叹道。
严骥握住她的手道,“与你一起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
林黛玉与他相识一笑,她何尝不是如此。
马车驶过河畔,春水粼粼,春莺醉人,与君执手共春光,不负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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