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她是一个聪明的姑娘。卫默心道。自己虽然喜欢她,却也只是动了心。然而,喜欢与爱不同,爱需要在交往的过程中不断磨合才能加深,可惜,这个道理,她还不懂。
汽车发动时,静初静静地站在窗边。忽然,天空响过一声长长的雷鸣,轰隆隆的,直把天际擦亮,下一刻,下起了瓢泼大雨,室内的气温骤然降了下来。
又是一个不眠夜。雨下了多久,静初便有多久没有合眼。静初想了五六个小时都想不明白。
她的初恋发生在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牵一下手便是奢侈,去公园,连同喝一瓶饮料都不敢尝试,可惜的是,那个男孩子很快随着父母去了另一座城市。静初的第二次恋爱发生在大学的时候。那个认识不久就要开房的男生,破坏了她对异性的所有幻想。从此,她便将全部精力投入了绘画事业,直到现在。
读书时代的闺密曾经告诉她,静初,你的思想过时了,有花堪折直须折,不要被封建的思想束缚,高兴便在一起,不高兴就分开。可是,一想到被卫默当成玩具,她的心都要碎成满地的雨珠了。
可是,卫默真是如此随便的人吗?
莫名地,她心中生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想要画画的yù_wàng,那种yù_wàng像是幼时出牙,牙齿顶着牙床时产生的松动,顶得她的心痒痒的。
静初支起画架,就着白日里尚未干涸的颜料,在画布上疯狂地涂抹。深蓝色的,是《罗纳河上的星夜》的主色调,红色和黄色交汇,构成了草间弥生的波点色系,她在蘑菇上画着大大的乐符。画到后来,她把所有的波点全部抹掉,把蘑菇改成了一朵又一朵巨大的蒲公英。
都说蒲公英代表着希望,那么,她的希望,除了画最好的画,还有什么呢?卫默冰寒英俊的面容一遍遍从眼前闪过,只是,她不敢希望,更不敢奢望。
天亮之后,卫默便乘飞机去了意大利,一去,就是半个月,那半个月里,音信全无。
这半个月里,卫默并不总在忙碌,他几次拨打了静初的电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迅速挂断。在这半个月里,静初也有很多次都想问个清楚,却生怕干扰了对方工作,只得忍着。
半个月里,令扬的身体恢复得很快,出院的那天,静初请假帮忙收拾东西,让·雷诺也开车跟去了医院。可惜,黄千荔早已让家中的司机提前把人接了出去,静初和让·雷诺扑了个空。两人只得去令扬家中探望,到达他家的时候,两人却发现,沙发上坐着的,竟是那个刚从意大利回来的人。
再次见到卫默,静初望着他许久。两人对望着,仿佛隔着千山万水,看不清彼此,于是都想把对方看清。卫默高傲地仰着头,寒夜般
的黑瞳深不见底。
“你……你回来啦。”静初说。
卫默懒懒地坐在沙发上,忽地转移视线,却见到静初身后的
让·雷诺。幽深的黑瞳,忽就变得雪亮,只听他冷哼一声:“我不能
回来吗?”
“能。”
“能。”
静初和让·雷诺异口同声道。
他仰起头,寒着脸,本想说静初我在意大利给你买了达拉木马,他本想说我们需要谈谈;开口时候,却变成了颐指气使的审问:
“你,你,不用上班吗?”
静初和让·雷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小默你别生气,他们都是为了接我出院才请的假。我给你们做新口味的巧克力。”令扬听到训斥声,赶紧从厨房出来打圆场。
卫默却不领情:“你是出院,不是入院,需要他们鞍前马后吗?”
令扬看一眼站在门口的静初和让·雷诺,似乎明白了几分,道:“小默你别生气,他们也是一番好意。子曰,人生所贵在知己,要不,让·雷诺你先回去?小静留在这里,帮我准备午饭。”
“是呀是呀!”静初兴奋道,“我想给大外甥做饭!”
卫默将精巧盒子里的大樱桃拈起,细细咀嚼之后,吐了核,说:“你的烂手艺,我无法下咽。”
“你……”静初气道,“我来帮我外甥做饭,他吃得下去就可以啦!现在是照顾病人还是照顾你?”
千荔也开始打抱不平:“默哥你干吗欺负女孩子,不厚道!”
卫默却说:“太太小姐们还等着她上课,翘课的老师难道厚道?”
静初气得肩膀一抖一抖的:“我来看我的大外甥,你当着他的面这样劈头盖脸教训我难道就厚道?”
卫默不语,一颗又一颗地拈起樱桃,慢慢咀嚼。
静初夺门而去。路过樱花树,樱花早已谢败,紫黑色的树叶,美感全无;反而它身后的梧桐树,高大挺拔,枝叶繁茂,绿得恰似夏天的清凉之海,一眼望不到头。
“他和我的地位,是不平等的。”静初自言自语道。走过这条长长的梧桐道,走出小区,清凉全无,盛夏的太阳毒辣得像是要蒸熟所有的一切。
嗓子开始冒烟,她走到一家便利店,挑了一瓶运动饮料,一口气喝掉半瓶,清凉冰甜的液体让她的心情瞬间好转。抬头,仰望着毒辣的天空,静初再次努力微笑。
《蒙娜丽莎的眼泪》的旋律缠绵悱恻地响起,静初接起电话,不是别人,是自己的父亲。
“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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