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更夫已引了一名产婆赶到蔡府,那老仆也已将热水烧好,满满的打在屋内木盆中。那产婆来了后,蔡邕、老仆、更夫三人便退在屋门口守候。闲话间蔡邕又让老仆再寻些米面与那更夫,老仆待要去取,那更夫却是扑通一声跪下身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道:“夫人的脸色这么差,想是平日里为了我们这些穷人没少挨得饿,都说这产后须得米粮细养,小人若是再拿您的口娘,不就是造孽么!”蔡邕忙将他扶起,劝了两句,见他辞意不受也不再勉强,只是立在门前,听着老仆与更夫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此时天际已露微白,屋内蔡夫人的呼疼声渐次密集,众人正着急间却听得院外街上由远及近的传来轰隆隆的行军声,蔡邕出院一瞧,但见一队铁甲兵士挺着长戟疾行而过,似是要从南门出城。蔡邕认得这队兵士的领头将军,原姓夏侯、单名一个嵩字,自打做了大宦官曹腾的养子之后,便改叫曹嵩了,他现今不过二十来岁,已是官居司隶校尉这等军中要职了。这曹嵩为人倒是豪爽敦厚,远不似其父曹腾那般阴险狡诈,但蔡邕一向以清流自居,又怎可与宦官子弟结交?故而他心忧这桩兵事,却迟然不敢上前询问。那曹嵩见得蔡邕立在自家院前,倒是不以为然,于马背上抱拳笑道:“蔡侍郎,曹嵩今日有军务在身,不便下马行礼叙礼,还请多多包涵。待他日我那浑小子出世,曹某定会请蔡侍郎到府中以美酒赔罪!”
蔡邕自不是无礼之人,也抱拳回道:“曹将军太客气了。敢问将军这是去往何处啊?”曹嵩叹道:“方今旱蝗二灾扰民,圣上早已谕令了各处州司开仓放粮,孰料那些不肖刁民非但不体皇恩抚恤,反而信了妖人蛊惑,竟是结成叛匪滋扰荥阳、中牟等郡县,曹某虽是不才,但食君之禄、解君之忧这种臣子心也该有的。”蔡邕心中一惊,皇上虽令各州郡县开仓放粮,份额偏少便就罢了,但世家官宦却借此机会中饱私囊,到得灾民手中已是寥寥无几,灾民无粮度日,终是酿成大变。自己身居朝堂之上,却不能劝诫圣上整治结党营私腐败之祸,自责之心愈切,更是定下决心。右手下意识的摸向怀中,那老仆眼尖,见蔡邕怀中似有凸出之物。光色朦胧,曹嵩见蔡邕不再答话,又看不清蔡邕面上的表情,他既有军务在身不能久谈,道一句:“告辞了!”手中长剑在马股上一拍,胯下骏马昂首长嘶,马蹄得得急响追赶前军去了。
曹嵩尚未走远,那更夫陡然一声惊呼:“蔡老爷,已经五更了!”此时蔡夫人呼声更甚,显是临盆在即,蔡邕虽心中万般的不舍但一念及朝政,便将心一横,抱拳2对更夫道:“蔡某不能误了时辰,家中之事还请老哥暂且照看。”那更夫忙道:“蔡老爷说的哪里话。老爷您快快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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