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倭人听头领提起美女钱粮,个个止不住的兴奋,将各种不堪入耳的倭语脏话一股脑儿的说起来,直听得乱尘眉头都不由得微皱。十二长侍的名头他自是听说过,但这个所谓的倾奇众倒是闻所未闻。那十二不乏阴险狠毒、无耻贪婪之辈,但毕竟是卑弥呼内侍,纪律甚是严明,少有这般粗鄙龌蹉之辈,这些人自称倾奇众,一者不知言多必失,公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论要事,二者言行龌龊下流,更像是流氓痞子一般。
其实乱尘猜的不错,这倾奇众多是盗匪出身,那卑弥呼初夺王位之时根基不稳、朝中支持她的人并不甚多,便想从绿林盗匪间招揽人才以充其力,原是要择其这干着为内侍、余者为外兵,谁想这干人都是只会些三脚猫功夫的歪瓜裂枣,平日里只会倚仗人势众多,做做拦路抢劫、欺凌百姓的勾当,干起正事来却是干啥啥不成,那卑弥呼心想与其放归乡野祸害治安百姓,不如就这么当闲人养着,必要之时还可当送死的马前卒使用,便将他们留了下来,随随便便封了个倾奇众的名号,平日里只是做些不要紧的跑腿琐事,并不分派要事。只是此次前来中土所带手下不多,眼下十二长侍数日间尽死,手下精锐忍者亦是全军覆没,不得已才派这干倾奇众出来行事。出行之前,那少年书生定下假扮大汉外地官差之计便是要他们隐秘行事,国师难升米更是再三叮嘱少言慎行、少生枝节,岂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些人老酒黄汤下肚,哪还记得?
乱尘听他们说起十二长侍连同数百名直属忍者尽殁,不由得纳闷:“我在邪马台国幽居之时,卑弥呼曾亲率十二长侍来访,见过这十二人出手,武功当真不俗,艺业修为亦各有独到之处,要说单打独斗,也算是一流好手,与那日堳邬中相救自己的周仓、裴元绍不相伯仲。这些人聚集成团,联手御敌,纵是官府有心铲除,也要大调兵员、颇费心力,怎得就被人一股脑的都杀了?长安城中何时有如此之多的高手?……可要说是一人所杀,长安城中究竟有谁能以一己之身大败十二名一流好手?难道是大师哥?决计不是,大师哥那日在荥阳密林中已经明言,眼下他羽翼未丰、时机未到,断断不会在此节骨眼上公然与邪马台人作对,以免得罪了董卓李儒。那又能是何人?会不会是那司徒王允?也不太可能,周仓、裴元绍两位大哥乃是武功、品性俱佳的侠义好汉,世间男儿中能如此任侠壮烈且身怀绝艺的不过寥寥数十人,那司徒公王允再是德高望重、引人敬仰,也断断招致不了如此之多的高手侠士……那会不会是当今圣上或是关东袁绍?历来御前大内之中不乏高手,如若是圣上下令,倒也能将这十二长侍尽数剿了。但,当今圣上只是个十来岁的傀儡小儿,被权相董卓操持在手中已久,自身安危都是难保,怎会能调动如此之多的大内高手?至于那关东袁绍,卑弥呼做事隐秘,前来中土之事袁绍知不知情尚且另说,这二人毫无瓜葛,袁绍哪里来的作对动机?……”
乱尘思来想去,总是想不出是何人所为,却听角落里的一名樵夫低低叹道道:“唉,如今世道不济,你看这些官兵那还有半分人样?”他的声音说的极低,只是对着同伴所讲,那一伙倾奇众在酒肆里大声喧嚷,自然没有听到,只是乱尘内功已臻至化境,别说是说话之音,就是细针掉落在地他也能听得一清二楚。只见那樵夫的同伴低着头,喝了一口酒,答道:“大哥,这些人说话唧唧呱呱的,全不似中土汉语,我一个字也听不懂,您见多识广,可知这班官痞是从哪里来的?”先前那人压着声音,答道:“咱们说话小心些,这班人并不是大汉的朝廷命官。”他顿了一顿,埋下头,又道:“老哥年轻时走南闯北,南至滇中,北往塞外,西到葱岭,东渡邪马台,大汉四周外族不少,但多少有与汉语通达之处,唯独那邪马台国孤悬海外,与汉家毫无瓜葛,语气腔调更是大相迥异。你听,这些人既不是西北一带的匈奴五胡话,也不是西南的百夷语,亦非山越南蛮的土著语,正是那邪马台语!”他这话一出,乱尘与他的同伴俱是一惊,乱尘惊的是:“这山野之中的樵夫怎能有如此耳力,居然能一下听出这些人的来历,我先前倒将他小觑了。”
只听那樵夫同伴道:“大哥,你这话可是当真?”樵夫道:“千真万确。这我一开始听他们说汉家官话,就觉得气不正腔不圆,还是有些不信,现在他们公然以邪马台语说些龌龊无耻的下流话,我自然能听得出来。”他同伴哦了一声,道:“汉家有一句古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虽是有失偏颇,但倒也有三分道理,这些狗贼假扮大汉命官,定是居心不诡……大哥,你可听出来他们讲些甚么,咱们好去通知官府,提防这些狗贼祸害长安百姓。”那樵夫又是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报甚么官?偌大的长安城,到处是无恶不作的西凉兵,朝堂之上更是乌烟瘴气,就连龙椅上坐着的圣上都被董卓老贼所欺,咱们这些升斗小民,自顾尚且不暇,还去操甚么忧国忧民的心、报个劳什子的鸟官?”那樵夫说完这话,兄弟二人齐声叹了一口气,再不说话。
乱尘边听边思,听这两名樵夫说起长安时局,心头的一股苦意上涌,神色也不由得委顿起来——董卓势大权重,带甲三十万、骏马七万乘、驰车四千驷,坐拥司、凉、雍三州,封太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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