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觉察身后呛啷啷微响,四名使钩镰锁链的倭人趁她说话的空隙已扑至身后,疾攻她后腰。乱尘亦是瞧出她难以躲过,正要跃身相救,却见她的腰身一扭,有如草绳水蛇一般陡然后弯,手中利剑顺势平击,疾戳四人手腕,那四人原以为偷袭得手,却怎料事机变化如此之快,回过神时,手腕处均已被少女长剑戳了个窟窿,那少女不依不饶,长剑回挑,竟将那四条钩镰锁链裹往柔若无骨的腰间,身子仍是半仰着,只是柳腰曼动,带动四条锁链转圈急转,有如灵蛇狂舞,瞬时之间,已用钩镰将这四人的头颅割了下来。她这一招,远异于中原武学,非但乱尘大惊不已,连与她对阵的倭人都是瞠目结舌,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邪马台柔身术”!夜行者更是嘀咕道:“嬛妹子怎么会这种邪魅的功夫?”
乱尘听得他语中之意,眉头亦是紧皱——他在邪马台国幽居六年,淹读《太平要术》、勤研天下武学,于邪马台国武学一脉亦有涉猎,才至有今日睥睨天下武林之势。那邪马台国孤悬海外、地小人稀,武藏学识虽远不及中土汉人宏大高深,但数百年间也出了三两个才识之士,剑走偏锋、另辟蹊径,创了十多门轻灵奇诡的武功来,这“邪马台柔身术”之术便始创于六十年前。据闻创此“二十三式柔身术”武功的是深宫内闱中一名妃嫔,可惜她容貌并不甚为姝丽,故而并不为国主所喜,但此人忤眂善妒,竟于深宫之中创出这么一门可使自己身体柔若无骨、任意曲折的邪乎武功,意在床笫之上取悦国主,可惜她练成此功之后才发觉老国主早已病死多年,自己也是垂垂老矣,只觉身心俱空,不过数月便心疾而亡,临死之前想她一生碌碌无为只因这门武学,不忍带之于黄土之中,便将这门柔术传给了身边的婢女。也不知怎地因缘巧合,这门柔身术传出宫去,被绿林中人所得,数十年间几经后世高手去芜存菁,倒成了邪马台国一门极为厉害的暗杀功夫。学成之后常用于床上献身刺杀之际,但因练习之人需忍受数年的韧带延伸之痛,才可有所小成,有这等时间精力自有大把的厉害功夫可学,故而练成者少如翎毛。想不到这少女竟然修炼成功,更是活思泛用,将这般难登大雅之堂的武功用在如此凶杀之际。
那少女借柔身术化险为夷,心中亦道:“好险!”正于此时,又有数剑攻至,她轻叱一声,长剑疾行,挥挥洒洒之间已使出数十招剑式,她虽为女子,却舍轻柔绵密的剑术,剑法陡然纵横开阖、雄浑宏伟,使到后来,招招连贯络绎,人影与剑影混成一处白光,在人群之中轰隆隆的滚来滚去,众人只听得剑风猎猎,隐隐有风雷之声。乱尘精擅于剑道,剑法当世无双无对,亦对这少女的剑法赞不绝口。陡然之间,他忽的想到甚么,身子猛然大震——这少女眼下所使的,不正是自己最为得意擅长的“无状六剑”么!要说天书还有同门中人修为,但这门剑术乃是自己从《太平要术》中潜心所悟,更是脱离了天书的拘囿,其剑理、剑招十之八九皆自己所创,这女子又是从何处学来的?
乱尘正疑惑之间,却听那少女闷哼了一声,拿眼一瞧,见她长裙右侧划了一个好大的口子,创口既深且长、鲜血汩汩不止,应该是被倒月钩、钉头剑一类的物事所伤。可那少女也好生倔强,虽知今日托大,终是难以破解这倭人怪阵,但又不欲出言恳请乱尘相救,强打起精神,将这桩新学的“无状六剑”一招招使出。须知那天书所载的乃是天下间一等一厉害的武学妙理,这无状六剑脱胎于天书,可谓是汲天下剑法所精、化无状之状,若是乱尘自己使来,知不见之见、成不闻之闻,当真是天下无敌,但这少女毕竟一来资质所限、二来修习时短,只学了个皮毛,并未能领悟这其中无物无象的剑意,只是依葫芦画瓢,全凭无状六剑的奥巧妙诣与倾奇众颤抖。饶是如此,这无状六剑着实厉害,那少女竟渐渐拉回了颓势,与倾奇众斗了不胜不败。但她如此出剑,内力消耗甚剧,只不过半炷香不到的工夫,汗水已经浸湿了长发,胸膛不住的起伏喘息。倭人虽是不能从她剑招之中赢得寸功,但早已瞧出她这般打法甚耗内力、势难持久,而己方人多势众,只需以逸待劳便可料理了她,替首领报仇。
乱尘虽知这少女不欲自己出手之意,但没料到她能如此硬气,轻声叹了一口气,悠悠道:“气有余,则制己所胜而侮所不胜;其不及,则己所不胜侮而乘之,己所胜轻而侮之;侮反受邪,侮而受邪,寡于畏也。”乱尘内力浑厚无比,自可做到于千万人之中密语传音,这几句话一字一顿,声如洪钟,尽数钻往那少女耳中,而旁人却是毫不可闻。那少女正陷于苦战之中,听乱尘这段温润淳厚的经文传知耳中,心中砰然一跳:“‘天地动静,五运迁复,阴阳升降,不以数推,以象之谓也’……我怎的这般糊涂,只知五行生克之理,却忘了五气侮乘之道?可既是五行乘侮,我该从何处着眼破阵呢?”
乱尘言语之中讲述的正是破解五行乘侮阵的诀窍,可她却是一时之间难以明晓,只听乱尘又耳语道:“你且使一招‘天垂万象’。”恰逢倾奇众持了五件长短不一的兵器攻至身前,她不假思索将这一记剑招使了出来,但见白光泛起,长剑疾荡,绕身连刺十剑,每一剑都似是从天而降一般,刺中对方双肩十臂,那五人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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