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与和则年两人都被搀到了专供疗伤诊治的大殿中,岚夏长老也在今瑶的带领下赶了过来。
岚夏早已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了,身架虽然削瘦,却似乎浑身都充满了力气。行动之间飘飘然宛如上古仙人。
则年的伤势虽重,但精心调养之下,还是能够痊愈的。兆与则不同了,挑断了一足的足筋,怕是那只脚,可能这辈子就废了。
兆与身为人宗大弟子,武艺超群,如果从此废了一足,那一生的武学修为,都可能成为毫无用处的花拳绣腿!
逍遥子终究是心疼自己的亲授弟子的,岚夏刚将银针拔出,便迫不及待了:“岚夏,你看这伤……”
岚夏满心忧虑地看了看已经昏睡过去的兆与,那个原本有着美好未来的青年才俊,却只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此间之意,已无需多言。
逍遥子长长地叹了口气,为了培养兆与,他用了太多的心血,此时得到这样的回复,自然是痛心不已。
“如果兆与能看开些,自然会寻到以后的出路。只是……”岚夏欲言又止,满心忧虑地望着床榻上那个正在昏睡的青年。
只是,怕兆与始终看不透这其中的道理。看不透,读不破,从此深陷在废了一足的噩梦之中,一蹶不振。
逍遥子沉重地点了点头。从小看着兆与长大,兆与的性子,他是最了解的。
虽然在道家呆了这多年,兆与的骨子里却有着自己的固执,要让兆与接受现在的局面,并不容易。
“岚夏,我直到现在,都还不敢相信,这竟然是玄楚下的手。”逍遥子摇了摇头,沉声道。
岚夏坐道逍遥子的身边,道:“我看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而且……我刚刚查看伤势,兆与虽为剑所伤,但是……”
“怎么?”看到事情仿佛有了些突破,逍遥子赶忙问着。
“那用剑的手法,并不像我道家功法。”岚夏解释道,“我们道家虽然也是用剑,但是一招一式,颇求化无形为有形,化生硬为自然,似行云流水,如烟波浩渺,避刀剑之锋芒,扬气神之和顺。这样的剑意基础,与其他诸子百家全然不同。”
岚夏微眯起双眼,回想着刚才查看兆与伤势时候看到的那个伤口。锋利,狠辣,全然没有道家气闲神宁之势。
逍遥子也渐明白了岚夏的意思,眉心皱起:“你的意思是……下手的人,根本不是道家弟子?”
岚夏点了点头,却又补充道:“除非,玄楚另行修习了其他门派的剑法武学。”
闻言,逍遥子的眉头皱得更深。
玄楚身为天宗弟子,自己与他的接触算不上多,至于他的师父松珑子,素来闲散惯了,这几年更是不愿去管门派中事,整日在屋里研究棋艺花草。玄楚究竟是否练过其他武功,着实不能肯定。
另一边,天色渐暗,玄楚点了灯,半开着窗,月华透过薄纱似的窗户洒了进来。
“师叔,天凉了,不关窗么?”守在屋外的弟子凑到窗边,轻声问着。
玄楚摇头笑了:“不了。”
“是。”那白衣青衫的弟子应了声,又退回到门边。
自太初宫出来后,那两名弟子便守在了玄楚的门外。
但这所谓的软禁,如果玄楚真的想逃,又怎么会逃不出去?
玄楚坐到窗边,抬起头,深邃的眸子在烛火月华映照之下闪烁着微微的光。玄楚微抿起唇,嘴角好像总是挂着那么一丝笑意。
在这道家呆了多久了呢?
儿时的记忆已经不甚清晰,那些清晰的记忆,仿佛都是在这皑皑白雪的天地里度过的。
只是想不到,自己竟会有被软禁的一天。
玄楚心下思绪流转。
今日,在后山遇到的那条诡异的巨蟒,到底是从何而来,又去了何处呢?
原本在符想衣那里包扎好了伤口,又重回后山祭拜完毕之后,他打算去松珑子那里请教解惑的,而到了松珑子门边才知道,他已经闭关去了。
这样的态度,显然摆明了隐世的意思。
——原本儒墨两家前来函谷投靠的伊始,还以为师父也会参与诸子百家的抗争中呢。
而太初宫里,兆与和则年的指控也……
玄楚细长的眉毛微微蹙起。低眼时,睫毛挡住了他眼中流转的光芒。
与此同时,另一个屋子里,也有一个人坐在窗边,低眼沉思。
红衣的女子沏了一壶茶,在氤氲的暖香和昏黄的烛光里,符想衣依旧笑得妖娆。
同被软禁的这两个人,竟都是毫不慌张,淡然的如同世事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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