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天闻言,倒是没多说什么,只微微一笑点点头,算是承认了这事儿,但面上全无居功的傲意。只是等到将至院门时,才见他顿住步子,对唐离小声道:“状元公最近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得罪人!黑兄何出此言?”人微笑点头,唐离面色不变的低声问道。
“这几日有手下儿郎回报,状元公府外多了几张生面孔在周围徘徊窥探,行迹很是可疑”,见唐离面色微变,黑天因笑道:“没得是小的们看走了眼,状元公如今名动天下,引人注目也是理所当然,倒是不用想的太多,先将今天忙过了再说。”
“承黑兄高情了!”,迎宾忙的厉害,唐离此时也难深做思量,将黑天送进府门后便又回转。
因今日不逢年节,三省六部多还是照常办理公务,是以中午到地贺客多以士子及皇城各衙门中一些趁机溜出的小官吏为多,饶是这等情形下,中午待客也持续了个多时辰,喝得面红耳赤的唐离草草睡了不多一会儿,又起身准备晚上的大忙。
皇城散衙钟声响起后半个多时辰,强要跟着唐离出门迎客的李腾蛟口中欢呼一声:“爹爹!”,随后就向那第一辆弛来的高大轩车跑去。
见李腾蛟行动间地步子还是不大自然,唐离忙跟上前一步,扶着她的臂膀前行。
轩车停稳,车门开处,面容清癯的李林甫缓步下车而来,向二人微微一笑,不等爱女那声“爹爹”叫出口,他已自先开言道:“阿离,快扶烈公下车”。
与李林甫并立政事堂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陈希烈是位慈眉善目的老者,这位政事堂宰辅刚由唐离搀着下了轩车,随即呵呵一笑道:“今科新状元的才名老朽早已耳闻了,现下亲见其人,果真是fēng_liú少年、一表人才,李中书得婿如此,夫复何求?”。
“小儿辈纵然有几分才学,又那里当得起烈公如此夸赞,莫要捧杀了他!请!”,李林甫和笑着说了一句,唐离随即虚扶着陈希烈向府内走去。
见唐离搀扶着陈希烈,李腾蛟顺势抱住李林甫的臂膀,还没说话,先自歪着头咯咯笑出声来。
李林甫对这个爱女实在是没法子,再听她这一笑,愈发没了话说,只轻轻拍着她的臂膀道:“这孩子,都成亲的人了,还是这样顽皮,小心以后夫家不容你。”
挂着李林甫的臂膀前行,李腾蛟咯咯笑道:“唐离才不会呢!她上午还说喜欢我地性子,要我象以前一样,说不拘束我地。”
感觉到爱女走路时身姿的不同,李林甫心底黯然一叹,直到听到这番话后,才觉心下舒服了不少,右边地臂膀多抬高了几分供女儿借力,“噢!他能这么说倒是难得!这样说来,你这夫君对你不错!”。
“唐离本来待我就好!”,向前边的唐离看了一眼,李腾蛟扭过头来说道:“不过要是你们也在我身边就更好了,爹爹,要不,你和阿娘搬过来跟我们一起住吧!反正房子那么大。”说话之间,她还不断摇晃着臂膀,这撒娇的模样,分明还是个孩子,那里有半点做人新妇的自觉。
“傻孩子,这是唐府,不是李府,不过你那夫君能真个对你好,爹爹也就放心了!”,轻轻拍着爱女的臂膀,李林甫说着这句话时的语气,分外令人难以琢磨。
将陈希烈请入府中,自有李林甫陪着他叙话,唐离遂又回转身来,到府门处迎接其他官员。
政事堂两位相公到了,其他各部官员又岂敢怠慢?随着一驾驾车门打时间,唐离府门前竟是公卿满门,这满目紫绯的景象,混似小朝会搬到了唐府一般。
品级由高到低,官员们越来越多,其中大多还是一身官服打扮,显然是刚刚散衙,甚至不及回府换过常服,便急忙匆匆赶来。
好在唐离此时这些家人都是相府调派而来,应对这些个大场面多有经验,无须唐离过多操心,他们已在管家的吩咐下,人盯人贴身服侍,是以场面虽然喧闹,倒也不曾真个怠慢了谁。
唐时散衙本就晚,等这些宾客们都已到齐,月儿早已上了树梢,大红灯笼高高挂,等众人渐次坐定,李林甫起了身来以女方家长身份与众宾客致谢礼。
他一起身,满堂宾客那里还坐得住,一时都纷纷起身,拱手作揖,口中连称:“不敢”,中院并前院之中真个是热闹不堪。
正在这满堂揖让的当口儿,后院中一声惊呼蓦然传来,第一声时众人因堂中喧闹,倒还不曾听得清楚,直到后院中多人一起的叫喊声传来,才使前院中气氛猛的一窒。
“去看看怎么回事?”,不等李林甫这句话说完,拱手团拜一礼的唐离早已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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