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薛子瑾眼前老是浮现出江怿的那双眼睛,他看着她,明澈的眼睛里尽是黯然与受伤,他说,阿瑾,你为了自己的朋友尚可两肋插刀,牺牲一切,却独独不在意我,说到底,我连你的朋友都不算吧
连你的朋友都不算吧。
薛子瑾挣扎着醒来时已是第二日的晌午了,她穿了衣裳,趿着鞋,到门口一看,天色阴沉,有些起风了,薛子娴一个人安静地坐在院子里,垂着头有些神伤的样子。
她细看了看,见薛子娴手里摸着把折扇,桌上摊了卷画。她唤道:“娴儿,外面风大,你进屋里来坐着吧。”薛子娴将东西收了,进到屋内,小心地将那画挂在墙壁上,又折身将折扇递给薛子瑾道:“江公子走了,临走前让阿行将这些东西退回来了。”
薛子瑾正在镜边梳着墨发,她侧头看了那扇子一眼,见它边缘似有损坏,应是那天江怿怒极摔在桌上所致。她转过头看着镜子道:“这原本就是你的,他不要,你收着就是。”
薛子娴遂默默转身将折扇收了起来。
将军府内,江怿一身青衫,坐在正厅内,头发被风拂的有些乱,他垂着眸,眉头紧蹙,问道:“你真要如此做?”
邓邺理了理袍子,端详着他:“你这么急着回来,就是为了此事?”见江怿不说话,又接着道:“如今,事情迫在眉睫,不得不如此。宫中已经有传闻,要让住军去闽南驻守,可一旦去了闽南,莫说我们的大仇未报,这些年的努力都白费了。况且我们与薛国公早有约定,现在也只是顺时将他拉拢罢了。”
江怿抬头,面色苍白,朝他苦笑道:“将他拉拢?可是你想过阿瑾吗?她为了你做了多少的事,你不是不知道,既不能娶她,又何必给她承诺,让她抱有希望。”
邓邺自听了“阿瑾”两字,眼睛便如鹰鸠一般盯着他,终于厉声道:“这些年,我们上战场杀敌,暗自屯兵,都是为了什么?你莫要忘了。”顿了顿,又沉声道:“我既答应了子瑾,便一定会娶她,不劳烦你替她操心。”
江怿盯着他的脸,脸色复杂难辩,坐了会儿,终于起身离去了。
这年的冬天格外冷些,薛子瑾在云翠山上等到了第一场冬雪的来临。大雪飘了几天,将云翠山染的一片白。
屋内的炉子烧的暖烘烘的,娴儿与母亲围着小炉子闲话,薛子瑾则和阿行抗着锄头冒雪出去了。
她穿着件刺梅白襟袄,一双淡云纹靴子,披了件绯红织锦斗篷,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阿行给她递了根棍子,道:“瑾姐姐,你还记得那酒埋在哪了吗?”
薛子瑾接过棍子,拄着边走边道:“我记得要转出枫叶林子,具体的地方等到了才说的清楚。”
两人一路跌跌撞撞,好不容易走到了枫叶林那边的山里。薛子瑾拭了拭额角的汗,四处一望却发现自己一年多不来,这里就已经和记忆里的不一样了,原本的几棵小树木都长成一片林子了。
她绕着那些树木转了几圈,从阿行手里接过锄头,就着一棵树,刨开上面的雪,摇一摇头,又去旁边刨了刨,好一会刨了一大片雪地,也没什么收获。她只好抡起锄头向深处挖去,挖了几棵树,便是满头的汗,阿行从他手中接过锄头,两人轮流挖起来,却最终也没挖出半个酒壶来。
眼看天又要下雪了,薛子瑾将锄头上的雪抖净,又摸了摸冻的绯红的脸道:“我原本在树下磊了石头做记号,如今竟找不着了。罢了,我们回去吧。”
阿行在她后面跟着道:“这酒埋在这跑不了,只是这现在大雪盖着,自然不好找。来年夏天你来,肯定能找着。”
薛子瑾侧头瞟看了他一眼,伸手拍落了他肩上的雪惋惜道:“这酒埋了这许多年了,我现下便有件喜事要用它,等来年夏天该用不上了。”
“喜事,什么喜事?”阿行将锄头扛到肩上,睁大眼睛看着她。
薛子瑾一乐,便凑在他耳边低语几句,阿行仍愣愣地瞧着她,薛子瑾便从他手上接过锄头走了。
阿行慌忙跟上她,问道:“姐姐喜欢那个将军吗?”薛子瑾回身笑道:“自然喜欢。”阿行摸着头小声嘀咕道:“那江公子不是白来了。”
薛子瑾搓了搓手,见他还在后面没摞步子,喊道:“你在念叨什么呢?快走吧,冷死了。”
二人回去时,已是午后,薛子瑾解了斗篷,围着炉子坐着,阿行也凑在旁边,烘着手。
薛夫人摸了摸薛子瑾的手沉着脸道:“外面冰天雪地的,也不怕冻着。”薛子瑾抽回手垂着眸道:“去年在屋里躺了一个冬天,也没见着雪。今年难得下这样大,便想看看。”薛夫人脸色缓了缓道:“去年你病了,我也没在你身边陪着,幸好你无事。”薛子瑾仍然垂着眸,没说话。
薛子瑾和薛夫人等云翠山路上的雪化完了,方坐着车回了上京。上京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商铺小摊吆喝声不觉于耳。
回了府,她叫来小浣,问近日府里有什么大事没有,小浣疑惑地摇了摇头,薛子瑾略有些失望。她在府内又等了些日子,终于还是没等来邓邺的提亲。
连着又下了几场雪,她坐在窗边,看着院里的丫头门扫扫着雪,有时似乎在低语什么,有个一言半句飘到耳边,她脸色白了白,伸手将窗子关了。
坐了会儿,她起身向外走去,小浣见了,慌忙追出来叫住她,欲将一件白狐毛斗篷给她披上,薛子瑾看了看那斗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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