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州位于偏南地段,当北方的上京还飘着雪时,这里只淅淅沥沥的降着雨,她坐着车,看着这条熟悉的路,忽然想起,上一次也是在这样的雨里,有个青衫的人骑着马在雨里行着,一路上还和她说着话。
南方的天气比北方暖和,薛子瑾不大爱出去,躲在屋子里,倒养成了嗜睡的毛病。每日恍恍惚惚的,饮酒,睡觉,似乎成了正事。
薛子瑾的二哥恰好这个冬天回来了,见到她这个样子,心里很疑惑,认为一向大大咧咧的妹妹变成这个样子,怕是心底有事。便每日前来引经据典地开导。引着引着便说起了最近的一些大事,说传闻京城的邓少将军用二十多抬聘礼将薛国公的女儿风光娶进了门,酒席,唱戏班子都闹了三天三夜,好不热闹。
薛子瑾盯了她二哥一眼,在床上使劲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你这丫头,你要有事就说,别跟个闷葫芦是的,半天放不出个屁来呀。”二哥朝她急吼道,见她不理自己,想了想软下声道:“你以前最喜欢听我将那些将军的事,今天我就抛开面子再给你讲一个。”说罢,便听到到他挪凳子摞过去的声音。
他刚清了清嗓子,薛子瑾一个翻身坐起,瞪着他道:“二哥,你是嫌我伤的不够吧。你想知道,我便告诉你,我喜欢的人宁肯娶别人都不愿娶我。”
她二哥愣楞地瞧着她,脑袋里转了半晌,方悠悠道:“原来是为情所困。”薛子瑾复又背对着他躺下。耳边忽然又传来一个声音“那个女子比之你如何?”她越发生气,伸手扯了被子将自己蒙的严严实实的。不一会听到了他二哥的笑声和渐去的脚步声,她才掀了被子,看着头顶的摞云纹帐子,想起他方才的话来。
薛嫣儿比之自己如何,她出身世家,地位非凡,又是薛国公最宠爱的女儿,多少人明里暗里向薛国公试探,想要结这门亲。而自己即使被唤一声小姐,却始终不是薛侍郎的亲生女儿。邓邺是朝廷的大将,父亲是镇远将军,祖荫丰厚,与薛嫣儿倒是相配。只是听到他成亲的消息,心底还是难受的很。
这天蜀州也飘了些细细的雪,薛子瑾的二哥着一身攒金线的灰锦袍子,手里抱这个小炉子,端坐在常府的大厅里,他瞅瞅正厅下首的青衫公子,又看看那桌上一只泥瓮。
他清了清嗓子拿出当家人的身份,睨着他沉声道:“你找我妹妹所为何事?”
江怿起身拱手行了个礼道:“在下江怿,从上京来,给阿瑾送东西。”
薛子瑾的二哥一怔,那声‘阿瑾’着实让他心跳慢了半拍,他侧身看了看那瓮,见那瓮里的水上飘着一层薄冰,一只褐里透青的龟伏在水底不知是死是活,他摸着下巴似思虑着什么。过了会,他朝江怿问道:“你可曾娶过别的女子?”
江怿略有诧异,如实道:“家中只我一人,并未娶妻。”
薛子瑾的二哥脸色又一沉,“你不愿娶我妹妹?”江怿有些不明所以,仍看着他道:“阿瑾是个好姑娘,我自然愿意娶她,只是她……”
穿灰锦袍子的人从主位上走下来,拍了拍江怿的肩笑道:“这就对了,两人间有什么误会,总要有个人服个软,说开便好。”又低声道:“我妹妹如今还在气头上,你先在这府上住下,寻个合适的时间,我带你去找她说清楚如何?”
江怿勾了勾唇角,又看了看那瓮,道:“常公子所言在好不过,只是这龟……”
灰衣锦袍的人眼睛一转,“来人啊,将这龟送到小姐屋里去。”一声令下,便有下人来抱走了那瓦瓮。
“江公子,远道而来,为了我妹妹费心不少,我们去后院喝几杯,聊聊。”
“无妨,只是这些日子,阿瑾多亏了你们的照顾。”江怿边走边笑道。
几天以后的一个清晨,薛子瑾起身推开窗,正疑惑着二哥几日没来打搅自己了。斜眼瞥见墙角暗处有团黑乎乎的东西在动,她吓了一跳,凑近一看,脸色白了白,她跑到院子里,却不见一个人。
常栎正在抿着一碗茶,见她来了,也并无惊诧之色。她瞅着他道:“那只龟怎么来的?”
常栎睨她一眼,“自然是有人送来的。”又笑道:“你这气生的时间也忒长了些。江公子都前来赔罪了,你还不肯原谅他。”
薛子瑾皱皱眉,瞅着他,转身向后院行去。
江怿披着件烟灰袍子,立在池塘边,听到脚步声,回头看着她愣了愣,笑道:“小归过不了北方的冬,我带它来南方寻你了。”
薛子瑾看了他一眼,突然不知自己为何见了那只龟,便想去找他了。她向前立在他的旁边,看着池里的衰荷残枝,揉揉耳朵,缓缓心神道:“既然你把它送来了,便早些回京吧。”
江怿看了她脸庞一会儿,点点头道:“好。”
然而江怿并没有回京,他每日与常栎畅谈着,有时两人也来她院里寻她喝酒,薛子瑾也不便推拒,几人到渐渐无话不谈。
常栎并不知道薛子瑾与邓邺的事,他以让薛子瑾为情所困的人是江怿,便刻意制作他们独处的机会。私下里还让江怿也唤自己一声二哥,江怿笑笑,并不言语。
那日,他们三人在屋内说话,常栎看着薛子瑾道:“姑母来信了,问你何时回去。”见薛子瑾垂眸不答,又道:“你若回去,有江怿在你身边,我也放心。”
“我不会回去。”薛子瑾淡淡道。
“那也好,彭城那儿我正好有些生意要去一趟。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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