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子瑾伸手接过剑,细细摸着剑身。
“公子带兵和晋王交战前,就将府内的人都遣散了,她和我说,这次战役完了以后,他就带你回雍州。可是没想到……”老伯擦着眼睛,叹口气道。
薛子瑾的脸上有泪水滑下落在剑上。
“你以为公子是个看重权势的人,其实不是。他最看重的是你。他经历的苦太多,有些事你应该也从未问过他吧。”
“他的父亲原是邓大将军的下属,早年父母便亡故,他被人收养,后来参军,吃了许多苦才当上参军。他小时候曾随邓大将军练过剑,他说他第一次遇见你是在雍州将军府,你扶在墙上看他练剑,后来,你跑了,他跑去开门,只看到你摇摇恍恍的背影。“薛子瑾抬头瞪大眼睛,嘴张的大大的,却发不出声来。
”回到京城以后公子又遇见了你。只是你心里只有邓少将军,他后来才知道你认错了人,他想向你解释,可你却从不肯信她。等到这次回来,他笑着说,那些事便让它做罢吧。今日看见你来,我又忍不住想告诉你。他请求带兵托住晋王,是想了解了最后的恩怨,也算报答了邓大将军的恩情。他是一直想要与你去雍州的。”
薛子瑾脚下软了软,脑袋里又浮现出那个院里练剑的少年。夜色很深了,她脱着步子向外走。
走到将军府门口的时候,有个丫鬟前来扶她,似乎说了什么,她总没听清。
屋子里黑黑的一片,她隐约看见桌边坐了个人,瘦瘦弱弱的,那个人站起来恶狠狠地盯着她道:“薛子瑾,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便是在漪清池救了你。”
薛子瑾累的跌在椅子上,将手上的剑搁在桌上,看着她道:“这么说我该谢谢你,可是难道不是你把我推进漪清池的吗?”
黑暗里薛嫣儿身形一僵,良久低低道:“你知道?”
“我虽喝了酒,脑子却清醒的很,心里也明白。我没揭穿你是因为我相信你的本性不坏,即使你一直都讨厌我。”薛子瑾看着黑夜里的小小的人,像极了郑妩的摸样。
“哈哈,讨厌你?我岂止是讨厌你,我是恨你。邓邺与我的婚事原本便有,可他为了你不惜与我退婚。若不是闽南一战后,他没有办法,他不会娶我。我知道他心里一直都有你,可我不甘心。”黑暗里的人颤声道大叫。
“你不是去蜀州吗?为什么要回来?你一直与江怿不清不楚,他不是一直陪着你吗,可惜啊,现在他死了。可是你若嫁给邓邺,可会想到江怿。他为你牺牲再多,都只是一个路人,可有可无吗?”薛嫣儿看着她,渐渐一字一顿道。
薛子瑾僵了僵,冷声道:“你若只是为了说这些的话,就请回吧。”
那个瘦弱的人渐渐摇晃着退出去了,薛子瑾趴在桌上,只觉满身疲惫,脑袋和心都像被锥子在戳一样疼。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有脚步声,听见火折子的声音,烛火照亮了整个屋子。
邓邺走到桌边,静静看了她会儿,瞥见她怀里的剑皱了皱眉,坐到她身边道:“我已经去薛府提亲了,你母亲也答应了这门亲事。过几天我便送你回去吧。”
薛子瑾睁开眼,看着他道:“我不嫁,你让我走。”
邓邺依然沉沉看着她,“我不会让你走的。”说罢,便起身夺过她怀里的剑出去了。
她伸手抓了抓,却没碰到他的半片袍角。
薛子瑾从那以后便被关在了将军府,再也没能出府。
直到有天晚上,她摸索着来到了薛嫣儿的房间,她求薛嫣儿将她送出城去。薛嫣儿看了她一眼,见她只几日的时间便面色发白,身形渐瘦,没说什么,只让人给她找了件丫鬟的衣服换上。当夜便将她送到了城郊,又让人去给她寻了马车,方转身回了将军府。
薛子瑾坐着马车几日不吃不喝,不眠不休,车夫都很诧异,直以为这是个病的将死之人,便飞快的赶着马车,将她送到了蜀州常府。
薛子瑾进常府院子的时候,瞥见一个红衫丫头,六七岁的模样,扎着两个小辫,好奇地瞅着她。
她依然向屋内托着步子,直到眼前一黑,彻底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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