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上,靖轩刚从两仪殿出来,准备去阆寰宫看看淑妃,不想,如泣如诉的琴声悠悠的顺着一缕晚风飘来,并不真切,却扣人心弦,像极了冬日里的寒风,直钻到心口才罢。
“哪里的琴声?”靖轩问向身边的侍从,瑞祥停下脚步,细细的听了一会儿,“回皇上,奴才听的并不真切,怕是从西六宫那边传过来的。”
“去瞧瞧。”沿着长街,琴声越来越清晰,长长的韵如溪水悠悠流淌,却饱含说不尽的愁思。再欲往前,琴声却消失在夜风中,无迹可寻,只余下清辉如水的夜色。
御辇停在长街上,不知何去何从,半晌儿靖轩才发话:“前头是储秀宫吧?”“回皇上,正是储秀宫。”靖轩不做声,心想着,或许这琴声是出自储秀宫呢。瑞祥跟着靖轩这许多年,立马会意:“摆驾储秀宫。”小太监加紧脚步去储秀宫禀报。
储秀宫,花淑仪身着一件鹅黄色的锦衣,头挽玉镂雕丹凤纹簪,斜插着累金点翠步摇,婷婷的站在门口,远远的行了礼。“免了,穿的这样单薄,还站在风口里。”靖轩将花解语搀起来,一道进了宫门。
“方才,你在做什么。”靖轩走在前面,花解语错开半步,徐徐跟在他身后。“回皇上,臣妾方才不过看些诗集,不曾干什么。”花解语素来不大掺和宫中之事,闲来便只醉心诗书,这一点,靖轩是知道的。“皇上在想什么?”解语看靖轩只是发愣,不似平常的闲淡洒脱。
“哦,没什么。”靖轩回过神,拿过放在几上的诗集,略翻了翻,“以诗怡情,你的才情越发进益了,阖宫找不出几个。”
第二天,两仪殿中静悄悄的,只地下两只鎏金大鼎里焚着龙涎香,烟丝缕缕,靖轩手执一杆紫毫,埋首在奏折之中,孙瑞祥肃立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你去,给朕打听打听。”孙瑞祥赶忙上前,只见靖轩头也不抬,依旧在奏折上圈圈画画。孙瑞祥也不敢多问什么,蹑手蹑脚就要往外走。“算了,给朕沏杯茶来。”孙瑞祥刚准备迈过门槛,又被靖轩叫住。
待靖轩批完奏折,落日的余晖已经被漫天的黑幕遮住,不见了踪影。“朕出去走走。”“哎,奴才着人去准备。”孙瑞祥说话便吩咐守在殿外的小太监打灯,预备侍候。“朕看你的差事当的是越发好了。”靖轩理了理九龙团福德袍子,撂下一句话,一抬脚自己出了殿门,孙瑞祥暗骂了自己一声,连忙挥退了众人,独自提着八角宫灯,急忙跟了上去。
靖轩,走在长街上,时而步履匆匆,时而放慢脚步,孙瑞祥陪在一旁也是小心翼翼。方到了储秀宫门口,丝丝的琴声轻轻的弥漫了长街,伴着耀眼的星辰,高高的宫墙仿佛有了欲说还休的情谊。
靖轩兀得停住脚步,惊得后面紧紧跟随的孙瑞祥慌忙立住身形。“你听,是不是昨儿个的琴声?”靖轩看着如幕的夜空,问道。“奴才哪儿懂啊,听着倒觉得像。”孙瑞祥低着头,谨慎的回话。靖轩一心只在琴声上,自顾自的循着琴声往前走着,一边走,一边想着弹琴的该是怎么样的女子,柔情似水,才华横溢。
不觉来到芙蓉院门口,琴声越发真切,也越发撩人心绪,靖轩没想到这西角上还有这么一座宫殿,抬手想叩门,又轻轻的放下,大有一副近乡情更怯的模样。孙瑞祥偷偷看了一眼,悄声上前,轻叩宫门,开门的是宫女娟儿,芙蓉院平时虽门厅寥落,但太监总管孙瑞祥到底是认识,“孙公公,这会儿子怎么到这来了?”,孙瑞祥也不细说,只让她不必言语,悄悄地躬身将靖轩引进了宫门。
红袖听见声响,打了帘迎出来,瞧见总管孙瑞祥低眉顺眼的跟在一个仪表不凡的男子身边,衣服上又是龙纹环绕,红袖有七窍玲珑心,一猜便知是当今皇帝,遂大惊失色,方欲行礼。孙瑞祥使了个眼色,悄悄摆了摆手,红袖会意,连忙噤声。琴声正是从里面传出,一丝一缕,情意深深。
屋里程设简单,书香气息浓厚,没有焚香,却到处弥漫着一股清香的花香。花梨木雕翠竹屏风后面,倩影依稀,许是太过专注,并没有发觉旁人的到来。音律于轻拢慢挑间缓缓流出,靖轩也不在意,自己绕过屏风。
韩雪音,深居简出,只穿了一件月白色的锦衣,大朵的山茶花,浅浅的怒放在衣上,腰垂三千如瀑青丝,随意挽着一只灵芝竹节纹玉簪,延颈秀项依稀可见。“是谁,怎可胡乱闯进来。”白羽看见陌生男子进到屋里,惊呼。
韩雪音也忽的转过身来,肤若凝脂,修眉联娟,丹唇外朗,修短合度,芳泽无加。韩雪音不似白羽这般唐突,心里猜度着,又怕平白招人非议,忙侧过身去。靖轩见她这般,便往后退了一步:“扰了你弹琴,是朕失礼了。”此话一出,韩雪音忙转过身来,盈盈拜下,朱唇轻启:“臣妾不知是圣上驾临,失礼之处还望皇上勿怪。”“不知者不怪,起来吧,地上寒津津的。”明黄团福德暗纹袖映在雪音低垂的眼角,雪音略一犹豫,当作没有看见靖轩伸出的手,自己站起来,靖轩却也不恼。众人识趣的退出去,独留了他们二人在屋里。
雪音一直低着头,整个人沐浴在如水的月色中,安静默然,靖轩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踱步开去,环顾四周:“怎住的这样偏远?”雪音略一欠身,声调温婉,却不带任何语气:“回皇上,臣妾体弱,刚入宫便水土不服,幸得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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