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霁笙阖上门,径直走进到床边,坐了下去,然后又看她一眼,随即脱下了上衣。
她瞥了一眼他的上身,只在第一印象里觉得,他这种久坐在办公室里的工作狂,肚子上竟然连一点赘肉也没有,腹部虽没有那种健美的八块腹肌,但也有线条隐隐可见。
此时弥漫着一股有些尴尬的气氛——深夜的卧室,孤男寡女,还有这个tuō_guāng了上衣的男人。
实在是有点……难以描述。
温苌昀不由得摸了摸鼻子,慢慢朝着他后边走去,一边走一边说话,以缓解着这难为情的氛围。
“你平时运动吗?”
他刚刚将衣服甩到一边,收回手:“公司里有健身房,如果不是很忙的话,每天下午我会去锻炼。”
原来如此。她顿时明了。
脚步依旧缓慢,没有停下来,她想起了他在门外千般推脱的模样:“那你……不喜欢给别人看你的身体吗?”
此时她已经绕道了陆霁笙的侧面,故而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安静地坐在那里,隔了三秒左右,才淡淡地说:“没什么不喜欢的,只不过,没有人会喜欢看到我的身体罢了。”
温苌昀反射性地想要问出“为什么”这三个字,可是目光的游移之间,他的背部已经全数暴露在她的视线之下。那背脊的模样如同一只扼喉的手,令她再也说不出下一句话来。
那是怎样一张丑陋又可怖的背啊——
大大小小的伤疤纵横在那上边,那身体竟像极了一个古时的罪人,受不可饶恕之罪,在刑场之上被狠狠鞭笞,打得血肉模糊,留下了一生也不可褪去的伤疤。温苌昀在原地怔忪,心中震惊无比,然后很快地从另一侧爬上他的床,来到了一个离他很近的距离。
那些疤痕是错乱无章的,大小长短不一,如同一条条沟壑一样,粗糙又格格不入。她不禁伸手抚上那些伤疤,只想,这些伤痕——在被创造出的那一天,该是如何的血淋淋,如何的惨不忍睹啊。
在手指触到他的那一瞬,他的身体微微一震。
温软的手指触感从他肩头的那一条伤疤开始,一直往下,抚过他的脊,触到他的腰,停在了那条最长的疤痕的最末端。
身后渐渐传来微弱的吸鼻子声。
在这些疤痕面前,她竟已短暂地忘却了他今晚所受的那些拳头的内伤了。
“阿昀?”他的声音带着些关切。
她的鼻子很酸,她的喉咙很涩,她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更糟的是,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你这些伤……”
连声音,也止不住地颤抖、哽咽。
陆霁笙一怔,转过头去,见到她含着泪光的眼和红红的鼻头,不由得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宽慰道:“都是旧事了,别哭。”
“你……你这人是怎么回事啊?”她任由他拍着自己的脑袋,一边伸手擦着眼泪,“一会儿又被大娱的人打,一会儿背上留下这么多伤,你是不是骗子啊,你的工作到底是设计总监还是犯罪团伙的……而且、而且陆家难道就看着你这么被欺负嘛?不是说陆家也算是家大业大的吗?”
他不回答。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脸上的泪越擦越多,心中那种无处宣泄的烦闷久久散不去,全数寄在了这些泪水里。
“阿昀……”他叹息一声,伸出手,轻轻将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她身上残留有一些淡淡的香水味,蓝风铃的香气,好似萦绕在了发丝之间,他不由得手指微微扣紧。
“别哭了,以后有机会我会告诉你的。”
她一反常态的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而是安安静静地将脸埋在他的肩上,鼻子一抽一抽的,没擦干泪水的脸弄湿了他那一块微凉的皮肤。
这种姿势持续了好一会儿,一直到她再一次抬起头。
可是就算抬起头,也是相顾无言。
那些积攒在心中的疑问,随着她沉闷的心情,一齐堵塞在心中。
他和陆家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到底为什么要很主动地接近她?唐总说过的那一番话又是什么意思?那个小周口中的“雷总”到底是谁?
这些问题,连带着他背上那些错综盘旋的伤疤,将她的心绪搅成一团乱麻。
温苌昀看了一眼他的肩,伸手去替他拭去自己遗留在上边的咸涩液体,一边擦拭着,一边嗫嚅着说:“喂,你受伤太重了,要好好休息才行。”
他挑眉:“恩?”
“他们下手太重了,你看看你,现在满身都是伤,”她继续说着,“至少今天一晚,好好休息养伤!”
他闻言失笑,抿唇沉默一瞬,才说:“……好。”
“这周的饭也不用你来做了,我亲自下厨。”
“你下厨?”他一怔,随即笑意更深。他可不认为这位大小姐有自己做饭的能力。
温苌昀摸了摸鼻子:“不然呢,让伤员做饭是很不道德的行为!”
“那也可以叫外卖?”
“外卖太油腻了,不适合给伤员吃。”
“……”面对这些“强词夺理”的借口,陆霁笙心中无奈,看着她眼眶发红又目光坚定的模样,只好败下阵来,“这么看来,这一周只好劳烦大小姐了。”
不知怎的,这声大小姐令她感到一丝莫名的不快。
“恩,”她抿了抿唇,从他身边退开了些,最后打量了他一次:“真的没事了吗?”
“没事了。”
他今日已不知是第几次说出这个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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