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晓呆呆看着面前的少女,却不敢靠近,好像只要再往前迈一步,现实就会破碎成梦。哪怕一辈子都站在这里也无所谓,只要冷茉还活着,他情愿时间不再流转。
“晓,你过来。”背后的房门忽然打开,卓妈探出身叫了他一声,待卓晓走进卧室关门后,点头示意客厅的方向,问道:“看见客厅里的女孩子了吗?”
“原来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到她!”卓晓激动不已,卓妈没好气地呸道:“这又不是鬼片,你当然能看到她!你的好dad出任务回来,就给我带来这么一个大惊喜!”
“确实是惊喜。”
卓妈见他一脸欣喜的神色,气得用手指猛戳他的脑门,“简直是惊吓!我说你们爷两平常捡些野猫野狗什么的也就算了,但养孩子能和养宠物一样相提并论吗?我们家的经济状况,养你一个都难!”
卓晓生怕像上次捡回来的野猫一样,被老妈偷摸送给亲戚,扑过去抱着她的大腿哭道:“妈你不要送她走!我可以出去打工挣钱,房间也可以让给她,只要让她留下,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卓妈拉着他站起来,皱眉道:“和你爸一个德行!哎,你爸当初就想要一个女孩,可惜计划生育的原因,只有你这么一个独苗。能有一个妹妹,这么开心吗?”
“嗯,没有什么能比现在更开心!”卓晓激动得语无伦次,卓爸见状也松了一口气,卓妈摇头道:“哎,我生气还不是为了你!算了,先吃饭吧!”
暖黄色的灯光,铺在餐桌旁的一家四口身上,传来阵阵笑语,就像每一个普通人家的夜晚,充满了温馨和快乐。这也是卓晓有生之中,最幸福的时刻。
除了冷茉。
在那个混沌的夜晚,甚至连月光也无法照入的山谷,几束刺眼的探照灯不停地晃动着,照亮了广阔的山谷中狭小的范围,断断续续,连接成一个场景闪过眼前。
只有黑白交替,以及鲜艳的红色。
黄金色的炸鸡叠叠层层,与碧绿的油麦菜摆在两人的中间,卓晓见冷茉一直低着头扒白饭,便给她碗里夹了块炸鸡,挤上番茄酱和玉米沙拉。
肉的香气,以及铺满视线的鲜红色,与那夜的场景重合在一起,令人作呕。冷茉差点吐出来,猛然放下碗筷,踉踉跄跄地跑进厕所,轻轻关上门。
“孩子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她又受了伤,怎么只吃两口就不吃了。”卓妈担心不已,卓爸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正痛快着,闻言诚实地说道:“不好吃呗!”
还没说完,腿上就着了一脚,卓爸痛得抱着脚踝直吸溜,卓晓笑问道:“爸,你可是警察啊,怎么一次也没躲开老妈的香港脚?对了妈,这个周六我要和同学去游乐场,顺便带上冷茉。”
“开什么玩笑?你眼瘸啊,没看到人家一身都是伤?还去游乐场!”卓妈神色不悦,卓爸劝道:“没事,医生说明天就可以拆线了,再说玩不了,看看也不错,去吧!”
第二天卓晓放学后,兴冲冲地奔向医院。不想跑得急了,在门口撞到一个刚下车的人,卓晓说了句抱歉就跑走了,跑了没两步又停下脚步,追上那人唤道:“苏起?”
“你好。”苏起并不认识他,但见对方主动过来打招呼,也礼貌地点头回礼,卓晓恍然大悟道:“啊,你是来看望你爷爷的吧!”
苏起微微点头,一知半解的卓晓燃起了熊熊的使命感,慌慌张张地掏出手机问道:“对了,你的手机号是多少?我有事和你商量,但现在我急着去看冷茉,晚上再给你去电话。”
苏起随口胡诌了一个号码,带着温和的笑容,卓晓不疑有他,保存号码后摇着手跑走了,苏起摇头道:“真是奇怪的小孩,不用理他,我们走。”
等卓晓气喘吁吁地赶到会诊室,冷茉左臂的石膏已经拆除,护士正在为她换绷带。卓晓注意到,在少女的脸上,留下了一道细小的伤疤,呈暗红色,从眼睛的尾部一直延续到耳垂下。
就好像哭泣过后的泪痕。
医生惋惜道:“整体恢复得很好,但这道留在脸上的伤疤,虽然没有伤到神经,但还是需要一段漫长的时间来恢复。身体的伤势会造成心理创伤,如果有必要,可以去咨询心理医生。”
一家三口闻言未免心痛,冷茉却依旧面无表情,低头乖乖道谢道:“没关系的,谢谢您。”
回到家后,卓妈拉着冷茉来到卧室,帮她换了一身新衣服。站在镜子前,看着对面穿着天蓝色连衣裙的少女,冷茉却想要逃避。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不应该是她。
冷茉虽然年纪还小,但她也明白自己有多么幸运,能够从那个暗无天日的山谷中逃离。门外那个领养她的男人,是她的双重救命恩人。不仅在危难中保护了她,还赐予了她新的生活、
这个时候,她应该带着至高无上的感激,高兴地对“妈妈”说谢谢,但不知为何,嘴巴好似被黏住一般,苦涩又沉重,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木然地站着。
这样的孩子,连她自己都讨厌。
卓妈兴高采烈道:“女孩子嘛,就是要打扮的漂漂亮亮才好看。对了,你的入学手续已经办好了,学校知道了你的经历,对你特殊照顾,下个星期就可以上学了。你别看你哥傻不拉几的,倒还算可靠,有什么不会的问题可以问他。”
“好。”冷茉点点头,卓妈见她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情,忍不住轻柔地抚摸着那道伤疤,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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