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苏以信愿不愿意,新年终究还是如期而来。
这一晚是除夕夜,苏以信没有开灯,无助地倚着沙发边沿抱着膝坐在地上。
室内漆黑一片,窗外的烟花笑声不绝于耳,即使是紧紧关闭着窗,拉紧了窗帘都隔不住各户人家的热闹喧嚣。
这一个年太叫人绝望,去年一家人一起小打小闹地闹着新年的画面仿佛还在眼前浮现,可是一睁开眼睛,眼前这冷清而寂静的每一个角落都在提醒着他,他最亲的亲人都已经一一离他而去了,每一个,每一个。
夜晚的黑暗遮住了他眼眸里流露出来的哀伤,他愣愣地望着墙壁上挂着的全家福照片,心里不禁隐隐作痛。
那样灿烂的笑容,为什么,已经这么遥远了呢?
爸,妈,说好的一家人永远在一起呢?
窗外的喧嚣与室内的孤独彻底地融合在了一起,分不清悲伤和喜悦。
恍惚间,被扔在茶几上的手机骤然响了起来,亮起的屏幕在黑暗中发出诡异的光。
苏以信一个激灵,连忙扑了上去,不安而又期待地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的那串号码,他顿时又黯然起垂下眼眸,就像是被困在枯井的孩子一样,仿佛听到头顶上有人在说话,抬头却发现只是一阵丰盛。
“喂?年叔?”
年叔作为苏域的合伙人之一,自从苏域去世了以后一直在焦头烂额地打理这公司,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苏以信结束了大学了课程以后,偶尔会道公司里去帮他的忙。
而依照苏域生前的意思,他原本就是要接班的。
“阿信啊,很抱歉这个时候打扰你,我也知道你家里现在的情况……”顿了顿,年叔犹豫了一下,还是叹了一声。接着道:“但是现在有一笔订单一直老苏负责跟进的,客户寻上门来,要求按照之前的合约继续合作,我也不了解之前的情况。这位是老客户了,也不敢怠慢,所以来问问你,家里有没有老苏留下来的文件资料……”
闻言,苏以信打起精神答道:“爸留下的资料我都收起来了,待会我给你找找。”年叔说的这个客户苏以信也是知道的,甚至帮助过苏域应酬,所以也了解一二。
“哎,麻烦你了阿信……你……你学校也没有课了吧?什么时候到公司里来?没有了老苏,真的感觉力不从心啊……”
听到这话。苏以信不由得怔了一下,过了好一会才黯然道:“年叔……公司……就拜托你和李叔了……我……放弃爸留下的那份股份。”
电话那端的年叔听了苏以信这话,顿时震惊不已,“阿信,你……”
苏以信苦笑。“我想我没有办法心无杂念地呆在公司里。”
年叔也只得沉沉地叹了口气道:“阿信,股份,我给你留着,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还回到公司里来。”
苏以信淡淡地点点头,“知道了,年叔。”
挂了电话后。随着一声巨响,窗外恰好划过一道亮如白昼的火花,如闪电一样,忽地一闪,穿过重重的窗帘,从苏以信眼前晃过。
他下意识地伸手挡了挡眼睛。
在这样热闹的新年里。有谁还记得在这世界的某一个角落,他这样孤独无助地想念着每一个离去的人?
苏以素,此时,你又在哪里……
转眼间,新年又已经接近尾声。
期间江箬聆和林苒都曾给苏以信打过电话。问苏以素去了哪里。
即使是最亲最亲的闺蜜,苏以素都不曾告诉她们家里的巨变,生怕远在他们的两人为她担心。
苏以信叹了一口,知道瞒不住聪慧的两人,只好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她们,央求她们一旦有了苏以素的消息,一定要立刻给他打电话。
沈北丘也频频打电话来问苏以素的情况,因为苏以信的关系,他多少知道一点,也一早就从他口中知道了苏以素失去音讯的消息。
可是……无论他们怎么努力,无论众人多么期望苏以素会在某一天联系他们之中的某一个人,最后都只越等越绝望。
新年一过,新学期就要开始了。
不知道……苏以素会不会回到学校去?
苏以信抱着最后一缕希望坐上了开往连市的客车。
那个时候,春天已经快要来临了。
连市的美人树又开满了花,经过昨夜一晚的风雨,地上的凋花残瓣混淆着被雨水冲刷出来的泥土,沉沉地陷在淤泥里,分不清花瓣与污泥。
这天清晨依然下着点滴小雨,苏以信撑着伞走在连市师范大学的校园里,等着李意出来。
这是他第一次到这里来。
走着苏以素曾经走过的路,看着苏以素曾经看过的风景,想象着苏以素曾经有过的心情。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终究是迟来了一步……
幻想里应有的主角,已经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了,不知何处去了……
伞外的天空飘着的濛濛细雨朦胧了整个校园,连迎面走来的一个又一个身影都有些迷糊不清,苏以信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很快,小路上又走来一个急匆匆的身影。
那是一个留着长发的女孩,撑着一把淡淡色彩的小碎花伞,长长的裙摆在风中飘逸地飞扬着,或许已经被轻飘飘的细雨打湿。
苏以信下意识地觉得那就是李意。
果然,那女孩见到了站在路边的苏以信,顿时怔了一下,随即快步直接朝着他走来,礼貌地点头打招呼道:“你好,请问……是苏以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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