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竹林生得茂密,郁郁葱葱的竹子直指中天,一条小路蜿蜿蜒蜒,如蛇般切断这竹林,沈府人马与十数个黑衣人便在这里交手,一时间刀光剑影,混乱不堪。
林间竹叶纷飞,清香与血腥气混杂在湿润的空气里。
此时竹林深处一人袍角微动,却丝毫不被人察觉,仿佛融入了这片竹林。
天青被沈北派来暗中保护大少爷与三姐儿,方才黑衣人头目奇袭之时,他反应不及,因见陈墨紧追不舍,心知是无事了,这才又静静等待时机。
这帮黑衣人数量不多,但胜在个个武力不错,纵然沈家府兵与皇上派过来的精兵都是训练有素的,一时也奈何不了他们。
黑衣人头领愈是交手,愈是觉得陈墨功力精进,又碍于主上命令,只能活捉,是以束手束脚。渐渐地便有些左支右绌,一时间顾及不得后背。
天青找准时机,一个飞越鞋底在竹身上轻巧一蹬,人已出现在几丈外,举剑便朝那头领竖劈而下。
那头领听得风声,便知不妥,可此时腹背受敌,无处可逃,只得在小范围内自救,于是猛一侧身,那剑便偏离了要害。
一只喷着血的胳膊应声落地。
那头领目眦欲裂,仍拿着剑的右手分出三指来按压着流血不止的断臂处,一声声低吼犹如沙漠野狼,包含着发泄不及的痛楚,令闻者头皮发麻。
他眼见今日怕是成不了事,便大吼一声“撤”,人已退至几里之外。余下的黑衣人见势不妙,皆是扔出一把白灰后便跟上了头领。
众人迷了眼,等烟雾散去睁开眼,哪里还有黑衣人的身影呢。
这白灰倒是没毒的,黑衣人知道这废太子乃是用毒高手,解毒亦不在话下,便不会去多此一举。毕竟制毒代价不小,哪能萝卜白菜一样浪费。
天青轻轻扣了扣马车,说道:“大少爷,三小姐,没事了。”
随后又不知隐蔽在了哪里。
沈庭之松了手,沈瑶光便觉得周遭的声音俱是明朗清晰了。
五死九伤。
士兵们互相做了简易包扎,又将死去的士兵简易地埋了,陈墨削竹为碑,插在坟前。
微微敛目,脸上是一派肃穆。不过十六岁的少年,却生得棱角分明,眼里是望不见底的深潭。
一路走来,或是死在他剑下,或是因他而死的人不可细数,越是这样,他越不能停。
再抬起眸,又是一派沉着,墨绿的眸子隐隐光华流转如上好琉璃,又有雪夜孤狼的沧桑。
正要翻身上马,却有一人拦住了他。
十二岁的少年,一身雪白长袍,干净剔透的长相,清风朗月般的姿仪,浑身上下皆透着美玉般的光泽。这是簪缨世家才能养出的气度,是太平盛世才能养出的纯净。
分明比他低了大半个头,却微微仰着,一点不输气势的样子。
此时这人一双修眼扫过来,瞳仁黑如墨洗,眼中带着些冷冷的质疑,一开口还是少年清越的嗓音,“陈兄可否解释一下那人所说的‘食物’是何意?”
本不欲此时解释,但这少年态度虽有礼却有些强硬,陈墨微微勾起嘴角算是笑了,说道:“你们中只那暗卫便与我伯仲之间了,何况还有这么多的士兵,我会对那个小家伙下手吗”
沈庭之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心中对那“食物”二字实在是如鲠在喉,一定要给一个解释才能心安。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妹妹冒险。
陈墨见状,说道:“小家伙挺固执。”
沈庭之听着人这般叫自己,有些恼,但见对方似要接着说什么,便忍了听他讲。
怨童蛊这样的霸道的蛊是没有寻常解法的,只能由蛊王将其引出再一口吞下。只是这入体的蛊毒,不待成熟是无法被蛊王引出的,所以才拖了这些时日。
而蛊王吞下怨童蛊之后,宿主的实力将会提升,是以那怨童蛊可称作“食物”。
这本是历代继承人才知道的事,如今却是稍稍打听便知道了。
“那蛊王的宿主是谁?”沈庭之立马抓住重点问道。
陈墨顿了下,回道:“我……父皇。”
沈庭之挑了挑眉,眼露诧异,又听陈墨说下去。
“之前便说过‘陈墨’乃是我汉名,我本名千蓟,苗国废太子。”“废”字咬得有些重,透着些嘲讽。
一年前。
千蓟还是苗国受人爱戴的太子,整日练练剑,看看游记,时不时捣鼓些蛊毒出来玩。
他是长子,底下一群嘻嘻哈哈的弟弟妹妹,日子过得还算惬意。
要说有什么不顺心的,大概就是那个才嫁来没多久的继后,蓝洗曼是苗国权臣蓝相之女,先王后过世三年后便进了宫。
据说封后大典上朝臣们骨头皆是酥了一半。
这蓝王后不过十六岁的年纪,正是枝头嫩柳,偏生一副妖媚入骨的样子,眼里又是不世的天真,这本该极矛盾的面相又看着极和谐,仿佛妩媚美艳非她本意,仿佛她才是最纯净的那个,世事污浊皆与她无关。
苗王很快沉醉在这天真与妖媚共同编织的迷梦里。
千蓟曾“有幸”见过她几次,却觉得这王后眼神过分亲昵灼热,小钩子一样投过来。
一看就不是个好的。
一次在宫中闲逛之时遇见王后,避无可避,转身就走。
蓝洗曼一把抓住他的手,柔弱无骨的小手有意无意地摩挲他的手腕。
千蓟眉头一皱,觉得蓝洗曼有些愈矩,正要甩开这继母的手,不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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