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安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水来准备喝,却发现茶盅脏兮兮的,里边的茶叶全是碎末,上面浮着一层黄沫,也无半点茶香之气,那里敢喝。
游目四顾,大堂中也没什么可值得瞩目之处,坐了片刻,只觉得百无聊赖。当下站起身来,走到中堂之下,仰头去端详那中堂上画着的龙王像。这是整个大堂之中唯一可以值得看一看的有意思的地方了。
不知过了多久,忽听院子里有了动静。一阵嘈杂之声夹杂着刺耳的大笑声传来。脚步杂沓中,似乎一大群人走了进来。方子安估摸着是防隅军衙门的人已经开始来衙门做事了,于是整了整衣冠转身往大堂门口走来。
“老王,哪来的马儿?”一个粗豪的嗓音从院子里传来。
“夏大人来了啊,哦,这是新来的方大人的马儿。”老兵的声音传来。
“新来的方大人?哪个方大人?”那粗豪嗓音喝道。
“夏大人忘了么?昨日上面不是来了公文么?咱们这要来个新主薄……”
“哦哦,想起来了。他人呢?”
“在大堂里呢,来的可早了。”老兵笑道。
方子安已经到了大堂门口,只见七八名身着号衣的士兵簇拥着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正朝着门口走来。那些人看到了站在台阶上的方子安,眼中都露出好奇之色。
“喂,你便是新来的主薄?”那魁梧汉子大声喝问道。
方子安笑着拱手道:“本官方子安,奉命前来上任。敢问这一位可是临安防隅军主官夏大人?”
那魁梧汉子朝旁边地上啐了口浓痰,沉声道:“正是老子。我叫夏良栋。他娘的,朝廷派你个白面书生来作甚?老子这里缺的是救火的人手。要什么主薄?有个屁用。”
方子安眉头皱起,此人出口成脏,自称老子,言语行为粗鄙之极。但方子安并不希望见了面便闹出不愉快,所以压住心中的恼火没有介意。也许那不过是对方的口头禅罢了。
“这是我的委任文书,请夏大人过目。”方子安从怀中取出公文递过去。
那防隅官抓过去,皱眉看了半天骂道:“他娘的,你这不是为难老子么?老子大字不认识几个,你叫我看文书?看个屁?不用看了,到这里来的人还要什么任命的文书。别挡着路,我走了半天路,累死老子了。老王,弄壶茶来喝。”
夏良栋将文书丢在方子安的怀里,大踏步从方子安身边走过进了大堂里去。老兵忙跟进去沏茶,一群士兵也嘻嘻哈哈的从方子安身边经过。有的还斜眉瞪眼的看了方子安两眼,有的还低声嘀咕道:“什么狗屁主薄?穿得人模狗样的,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呸!”
台阶上只剩下方子安一个人站在那里,似乎有些尴尬和落寞,但他的嘴角却居然带着一丝笑意。
“喂!那个谁……方子安是吧?老子似乎应该叫你方大人是吧。哈哈哈。你过来。”防隅官夏大人半坐半躺在桌案后的椅子上,将一双满是灰尘的靴子搭在桌案上抖动着,指着方子安叫道。
“哈哈哈,方大人。我们夏大人叫你呢。聋了么?”周围众兵士都哈哈笑了起来,有人叫嚷道。
方子安嘴角带着微笑,转身走进大堂里道:“夏大人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你是新来的,怕是不懂我们防隅军里的规矩,我得跟你说清楚些,免得以后你怪我没跟你说清楚。”夏良栋抖着脚道。
“大人请讲。”方子安微笑道。
“好,那我便不客气了。第一条规矩便是,咱们防隅军中除了老子,可没有什么其他的大人。我是主官,任何事都要经过我的同意。我知道你是朝廷委派来给我当副手的,但老子不需要。你以后只需要给我倒倒茶捶捶腿,其他的事情你一概不用管。你要是真把自己当个官,耍什么官架子,那我可不答应。”夏良栋沉声道。
方子安微微点头,沉声道:“还有呢?”
“第二条,咱们防隅军的兄弟都很辛苦,待遇又差,风险还大的很。你不但在我面前不能摆官架子,在我的兄弟们面前也不能。老子还讲些情面,但你若惹了我这些兄弟,那到时候你可吃不了兜着走。莫以为你是朝廷委派的官他们便不敢动你,惹火了他们,我可护不住呢。所以,你最好多巴结他们些。”
方子安点头不语,脸上肌肉已经开始扭曲。
“第三条,咱们防隅军干的是救火的差事,正所谓水火无情,搞不好便会没了命。这差事可不是一般人能干的。你来混饭吃,我们没意见。但是兄弟们去拼命,你不用去拼命,那便要有所表示。你是朝廷官员,每月俸禄丰厚,比咱们这些兄弟们的饷银可多的多了。所以,你该拿出一部分来给兄弟们发些福利。一看你就是不懂规矩的,今日来上任怕不是空着手来的,你这样的怎能混的下去?所以,招子放亮一些,机灵一些,明白么?”
方子安微笑道:“夏大人,还有么?”
夏良栋道:“暂时就这些,回头我想起来之后再跟你说。”
方子安点头道:“好,回头还请夏大人多多指教。夏大人适才教训的很是,是在下不懂规矩,今日确实是空着手来的。在下想要弥补自己的过错,不知可否?”
夏良栋斜眼看着方子安道:“你打算如何弥补?”
方子安想了想道:“这样吧,我今日初上任,咱们防隅军中的众兄弟怕是也不认识我。我想请夏大人将城中各处防隅军潜火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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