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西城看看她,又看看面前的白粥,苦笑:“第一次觉得生病这么惨。”
“那你一定没在生病的时候一个人去过医院吊水,那才叫惨。”
“你总是一个人去?你妈妈出来以后没跟你一起生活?”
“她?”小优撇了撇嘴,“你做检察官这么久,应该明白一个道理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不让我照顾她就很好了。”
回想她妈妈不顾闺女意愿,宁可下药也要把人推进他人怀抱的行为,孟西城觉得确实也不能对她抱太大希望了。
“以后如果遇到难处,你可以找我。”
小优笑道:“这话听起来好熟悉。”
当年她在工读学校时见到他,他也说过这样的话。
“对不起,当年没有帮上你什么。”孟西城感到抱歉,顿了一下又说,“你妈妈的事……你怪我吗?”
毕竟是从她这里拿到线索,他们才能顺利结案。
“不怪,她出卖亲生女儿都不手软,可见对别人家的姑娘有多狠心。自己做的事,自己就要承担后果。”小优喝了一口啤酒,继续道,“我不怪你,你也不要觉得亏欠我什么。当年你帮了我很多,因为你给了我希望。”
他不会明白,在那种环境下,有希望和牵念多么重要。
下午孟西城睡了一觉,醒来身上已经舒服多了,疹子也没那么痒了。
小优却不知去了哪里,也没留下只言片语知会他一声。他紧张起来,去问宾馆的前台服务人员,人家也说不清她去了哪里,总之是出门了。
这小丫头一心想着无限风光在险峰,万一跑到偏僻的去处遇到危险了怎么办?
他决定再等一个小时,如果太阳落山前还不见她回来,他就请个当地人做向导一起去找人。
太阳落山前,唐小优终于出现了。孟西城黑着脸问:“你上哪儿去了,不是告诉过你不要一个人单独跑出去吗?”
她仰高脸笑道:“我们的行程不是计划今天下午去做暹粒按摩的吗?我看你在睡觉,不好打扰你,就自己去了啊,不然明天就要离开,赶不上多遗憾啊!”
他一愣:“你跑去做按摩了?”
“是啊,就在这附近,过去挺方便的。还有好多老外游客,环境不错,挺干净的。怎么,你担心我出事啊?不会是在这儿如坐针毡地等了一下午吧?”
孟西城转过身去不理她了,他的焦心她根本不能体会。
小优抿着嘴笑,在他肩上拍了拍:“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但我也告诉过你,我现在有能力保护自己的。这样吧,我保证下次单独行动一定先跟你说,还有啊,我今天跟那个按摩师学了几招,要不要帮你按一按?”
孟西城对着一个小姑娘生气也生不了太久,缓下神色道:“不用了,我身上的红疹还没消。”
“按一按,舒筋活络,说不定就好了。”她半推半搡地把他拉到床边,“不用脱衣服,放松一点,我帮你按按,就当是赔罪吧?”
他拿她没办法,身上穿的衣服本来就宽松,往床上一趴还真像来做马杀鸡的。
小优真的很有劲,拳头捶在他背上像是恰到好处地擂到穴位,的确让人很舒服。
他忍不住问:“你哪里学来这样的本事?”简直不输专业按摩师。
“就是跟刚才那位大姐学的呀,你别觉得我自夸,我学东西快,教一两次就记住了。按摩最要紧是有力道适中,很多女生不够力气做这个,我却可以。”她翻开手掌给他看,“我是断掌,天生力气大,老人们还说女孩子断掌命苦。”
“那都只是迷信,你现在不是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小优又笑起来:“我发现你真的很正能量啊,大叔。”
这回孟西城也笑了,笑过才郑重地说:“你很聪明,又有恒心,有很多优点,将来一定可以过上你想要的生活。过去的事,能弥补的就弥补,无法挽回的……也不要太执着。”
罪孽也好,亲情也好,他相信她能明白他的意思。
小优垂眸,掩下眼中点点星火。
…
孟西城的过敏症状消失,柬埔寨之行也到了尾声。
小优提议去喝酒,他还有些犹豫,毕竟身体刚刚恢复,沾酒似乎不是个好主意。
小优也不勉强,换了衣服打算自己去,当地的啤酒很吸引她,酒吧的氛围也很特别,她不想错过。
孟西城不愿扫她兴,或者再多限制她什么,于是温言道:“我陪你一起去。”
两人在酒吧落座,周围不少游客,操着各种语言谈笑,背景音乐很有高棉和泰国风格,是神秘的异域情调。在这样的环境下,很容易贪杯,当地的啤酒也温凉好入口,孟西城跟小优都喝了不少。
“明天就要回去了,真舍不得。”小优自言自语地说着,也不知是舍不得高棉风情,还是舍不得与身边人相处的时光。
回到宾馆,两人的神智似乎都还是清醒的。到了房间门口,理应道别说晚安了,小优却迟迟没有挪步,反而攀住孟西城的肩膀,踮起脚来亲了他的嘴角。
她承认她是受了酒精的蛊惑才遵从心里的渴望做出这样的行为。孟西城没动,不是默许,而是这个吻来得太突然,他脑海里有刹那的空白,都不知该如何回应。
“你不讨厌我……你是喜欢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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