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罢,莫小七见沐云泽的眼中有动摇之色,便欲采取博取同情的招数,好来个推波助澜。
于是她前一秒还喜笑颜开,后一秒就已是苦脸愁眉,转过身将口水涂在两颊上哽咽道:“唉,想必沐大哥你那天瞧见了,我和我娘亲就因为无权无势,竟被那狂妄自大的塞本德欺负成那样,我还差点把命都给丢了.......”
莫小七说着还故意拿袖口拭了把眼泪,继续哭丧着脸道:“虽然那塞胖子是死了,可我每每想到此事就气愤不已,只觉不服!你和我一样深受此事牵连,和鳌拜亦有不共戴天之仇,咱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你又怎么忍心在此刻弃我于不顾,倘若真是如此,我…我即刻就从这船上跳下去,反正这命是你救的,我现在还给你….”
莫小七说着便一脚踩上船沿,张开双臂,作出要跳湖轻生的动作,嘴里带着哭腔嚷嚷道:“别拦我,让我去死吧,让我去吧……”
原以为沐云泽无论如何也会被其打动上前劝阻,甚至浮夸地想象着他会一把将自己揽入怀中,双眸含情难掩宠溺,柔情似水地对她说:“傻丫头,别做傻事,我答应你。”
岂料沐云泽早已识破了莫小七这些行骗唬人的小把戏,站在一旁无言以对地看着她因无人帮衬而气势渐消的独角戏,最后伸手捂鼻咳了一声,借以掩饰即将要笑出声的尴尬。
“行了,别一哭二闹三上吊了,船马上就要靠岸了,”沐云泽双手还肩,对着湖面极目远眺,无奈道,“上岸之后可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你最好跟紧些,丢了我可不管。”
“啊?”莫小七原本已有些垂头丧气,可一听沐云泽这话,立时便把踩在船沿上的脚给收了回来,乐得手舞足蹈,“哎呀沐大哥你要带我去京城啦!太好啦,果然是天无绝人之路呀,恭喜老爷,贺喜夫人!”
两人说话间已是日头西照,迫近黄昏,天尽头炽焰烧云,残阳如血,偶有几处星星点点的渔火忽明忽灭。寂寥苍茫的天地间,孤帆远影浸染着赤色的晚霞,如同那红尘中的一盏灯花,似乎顷刻便要没入混沌之中。
而此时,扬州城内的官兵搜寻甚久却依旧寻获不到沐云泽的踪迹,官府已勒令严守城门加强巡逻,形势依旧戒严。
扬州城外的一片树林内,有五匹快马正停在溪流边饮水,这五匹的马的主人各个身材精壮,年纪相当,双目炯炯有神。虽皆着青一色的粗布短打,却难掩其不凡气度,一看便是常年习武练功之人。
几人围着火堆席地而坐,为首的一个中年男子面容清秀,眉宇间隐隐透着一股傲气,他取出酒囊啜饮了几口,开口道:“听说近日扬州城内不甚太平啊。”
“好像是在抓一个杀人越狱的重犯。”接口之人皮肤黝黑,长相内敛,竟就是先前于瘦西湖畔摆渡时与莫小七相识的船家赵戴千。
他此时正坐于男子对面,若有所思道:“据说那人杀了鳌拜的侄子,复又被清廷的走狗抓住关进了天牢,却不曾想他竟是假意被抓,实则是为了进天牢救人,倒还真是个不怕死的主儿。”
中年男子问:“敢与权倾朝野的鳌拜作对……可知此人姓甚名谁?”
另一个浓眉大眼的男子拾起地上的树枝丢进火堆中,此人便是当初在还月楼轻而易举大败凌云双刀的洪门高手。
只听他缓缓道:“就是那个当年从“咒水之难”中险象环生捡回一条性命的,云南沐家的二公子,沐云泽。”
“是他?”中年男子嘴边含笑,“据我所知,此人年纪虽轻然武功了得,为人刚正却桀骜不驯。这几年他在江南一带广交朋友,劫富济贫,拦截清廷的囚车,救下不少前朝忠义之士,在江湖上名声大噪。当年的咒水之难,连沐天波都命丧于此,没想到他的这个小儿子竟能活着回来,想来此人必定不简单。”
其他人闻言皆点头赞同,那浓眉大眼的男子又道:“如今的云南沐家由大公子沐天鸿主事,那沐云泽虽为二公子,却对他大哥所行之事不闻不问,一心欲行走江湖做个游侠。江湖传言这兄弟俩之间嫌隙已久,倘若咱们能将其收回已用,定能如虎添翼。”
中年男子颔首道:“不错,只不过他年纪尚轻,难免年少气盛,行事冲动,想必再历练个十年八载,磨一磨他的棱角,到时必会锋芒毕露,势不可挡。”
“说起年轻人,倒是让我想到了数月前,我曾于瘦西湖摆渡时所遇到的一位少年。”赵戴千思索着继续道,“那少年自京城而来,看起来不过十岁出头,却气质不俗,志存高远,对天下兴亡和为君之道见解深刻,还习得一身布库功夫。依我看,他许是清廷哪个高官家的公子,抑或是皇亲国戚。”
“哦?那少年可有说自己的名字?”
“好像是叫…叫艾轩。”
“艾轩…艾轩…艾…轩….”中年男子意味深长地在嘴里反复品读这二字,眯起双眼注视着眼前熊熊燃烧的火光,思虑良久,方缓缓开口念出了一个名字,“爱新觉罗.玄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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