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月没想到这个马屁拍得如此恰到好处,不仅讨好了张老板,谢墨兰也得以重拾昔日心头之好,先前的那些顾虑顿时烟消云散。张老板为了答谢她和白瞎,置办年货的时候特意向莫家酒坊订了一大批新酿酒,在银泉有点头脸的大家主儿里顿时掀起一股以莫家花雕作年货的风潮,她不得不新雇了一批伙计加班加点地赶制。唯一让她头痛的,就是那位张家七姨太。
几乎每次张老板从白瞎这里拿了新东西回去,七姨太就得过来找她一趟。因为之前白瞎曾信誓旦旦地保证七姨太来了他来应付,她就干脆让他来应付她,又恰好赶上落了场大雪,她便借机窝在卧房里装病。白瞎倒是说到做到,七姨太一来他就去见,然而不幸的是,对方根本不买他的账,见是他来招呼转头就走,隔天又过来骚扰如月,倒弄得白瞎非常之郁闷,说好像他这张脸长得有多不招女人待见似的。
如月躲了几天终于躲不下去,马上快过年了咒自己生病似乎也不太吉利,而且再躲下去只怕七姨太要起疑心了,只好硬着头皮出来见她。一见七姨太她便后悔,心说真不如装病的好,对方蓬头垢面,连妆都懒得画了,两只眼睛肿得跟桃子一样,在她的房间里时而哭天抢地自己命途多舛,时而破口大骂谢墨兰小狐狸精,时而泣不成声哭诉张老板薄情寡义。她每天准时在如月房间里上演这几出戏,搞得白瞎挂在廊下的八哥都学会了她的声音,一见她来就在廊下跟她一唱一和:“谢墨兰!你这个狐狸精变的小东西!”
如月对此颇头痛,担心万一谢墨兰哪天登门拜访,被她的鸟儿冷不丁地骂这么一句该有多难堪。白瞎叫她放心,说谢墨兰是不会来的,以张老板的性格自然是把功劳全部抢到自己头上,谢墨兰都未必晓得这事情背后其实是他们在出力。如月一想也是,便也不再担心,只是还得每天应付七姨太,好在七姨太教会了八哥儿,自己倒渐渐不再来了,大概也是觉得来找如月没什么用处,不如在自己卧室里扎个小人儿诅咒谢墨兰早死早超生。
七姨太不来之后那八哥有点寂寞的样子,它和她在骂谢墨兰这件事上好像建立了坚固的战斗友谊。如月站在廊下,看着它的黑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院门口的方向,对白瞎道:“其实七姨太也是个可怜人。”
白瞎撇嘴,他好像对七姨太教坏了他的八哥这件事情一直很耿耿于怀,就道:“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如月摇头,在这方面她总是很难跟白瞎达成一致意见,他是个很能狠得下心来的角色,而她却总觉得各人都有各人的苦衷。一想到七姨太,她总会觉得有些堵得慌,好在日子到了腊月中旬,她和白瞎的全部精力都转移到了莫家酒坊上。
如月和白瞎赶制完那批“陈酿”之后,酒坊便雇了新的工人,此后随着生意的渐渐壮大,酒坊的雇工也越来越多。虽然不再需要亲自动手酿酒,但如月还是喜欢时不时地到那里去转一转。
酒坊后来又被白瞎整修扩建过,一个大号黄铜火盆里炭火烧得旺盛,确保房间里暖意融融,有助于冬酿酒的发酵。空气里弥漫着芬芳馥郁的酒香,她跨进门去,就看到伙计们在瓶瓶罐罐周围忙碌着。酒坊里现雇着男男女女十几号人,人人都在袄上罩一件簇新的翠蓝竹布背心,头发卷起藏到同色的竹布帽下面,脸上还要蒙一层棉布做的口罩。因为她常常过去,也叮嘱过他们不必费招呼她,所以忙的时候就抬头唤她一声东家,然后继续忙自己手头上的事。他们是如月从周边各地招过来的酿酒好手,也都是勤劳本分的手艺人,知道女东家脾气好,然而对她很是尊敬,从不会有半分偷奸耍滑。
酒坊的活儿伙计们是绝不会让她再亲自动手的,所以大多数时候如月也就是在旁边看看。伙计们上手之前都是被白瞎严格训练过的,做事的时候绝不会闲谈说笑,酒坊里的气氛静默却不紧张,因为他们总会时不时地交换一个快活的眼色,嗅到新酿的酒散发出的香气,彼此就从眼神里对彼此的成就予以肯定和赞扬。在酿酒这方面,他们的水平的确在她之上,他们也都知道这个美丽娴静的女东家喜欢微笑着不说话,不像那位戴墨镜的白管家,每次过来必然要召集众伙计训话,然而他在酿酒上的造诣,的确要比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都要高得多。
喜欢白瞎军师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