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袁曦的眼睛,袁曦突然对着宛如月抬起了头,她那暗蓝色的眼睛又泛起一阵紫色的光芒,和那双紫色的眼睛对视的一刹那,宛如月的大脑陷入一片完完全全的虚无之中。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空无一物,却像是可以包容一切吗,极其幽深,极其明亮,极其璀璨,又极其黯淡,仿佛可以透过那样的一双眼睛作为镜子,看见另一个古怪荒诞的世界,而那另一个次元的古怪世界在宛如月的身体里无限的放大旋转。那是深渊,是天国,是彼岸,是净土。
同时宛如月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也被从她的身体里抽出,正在用这双眼睛以另一个角度看这个世界,无限的细节通通被映射到她的大脑里,她的意识缓缓上浮到无尽的空中,从宇宙的玄穹到地底的深渊,万事万物尽数被映照在这双眼睛上,没有秘密能逃过,没有事物可以遁形……
她以一种“上帝视角”在观看这三棵斜着生长的大树上所发生的故事,仿佛身处时空的第四维,既在这里,也在那里,既在过去,也在未来。
她眼中的每个人,每个事物身上跳动着无数的影子,影子相互重叠组成了他们现在的存在,她可以看见物质,可以看见灵魂,可以看见未来穷尽一切的可能性,也可以读出过去已经发生的一切既定的因果……
她可以看到所有的面具人都在畏惧,都在恐慌。这些戴着面具的家伙在这片视野里都是一道道空洞的影子,只剩下纯粹而绝望的恐惧,他们是没有过去和未来的空壳,他们的灵魂和存在早就被榨干,只能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保存着生前的某些难以释怀的恐怖游荡在这个死去的世界。
所有的面具人都在被恐惧驱动着来进行无畏的杀戮,他们因恐惧而奔向死亡,他们因恐惧而选择臣服。他们已经没有神志的心中仍然无时无刻地在回响着那些恐惧的惨叫:
“神不能再诞生了!”
“我们不需要神明!”
“那个女孩身上有神的气息!”
“杀了她!把她祭祀!饮她的血!她是神罚!是天怒!”
“血啊!我们渴望那甜美的旧日之血!”
他们在恐惧那些面具上所残余的一丝“神的呼吸”,在恐惧他们在那个精致而脆弱的女孩身后所看到的那一丝“神的影子”,宛如月现在所拥有的“视角”把她拉向了更深一层的维度,她读到了更多,看到了更多,不可思议,不能思议,世界的全貌像一朵盛开的花一般对她全部毫不遗漏地展开,无尽的螺旋下是无穷无尽的残像,那是没有尽头的迷宫,那是没有黑暗的深渊……
宛如月看到在那很古老很久远的年代,神对着一粒种子吹了一口气,然后将种子丢在了地上,那片地上长出了一片森林,森林之中结出的果实上都可以看见神的残像那一道道扭曲的影子,果实中孕育了最初的先民。先民们膜拜那片树林,将树林里的木材砍伐,用古老而精湛的工艺制作那一张张面具。在象征野兽的面具上铺上兽皮,在代表风的面具上注入空气,用火燃烧象征烈火的面具,剥下英雄的脸皮作为英雄的面具。神在黑暗中用各种形态注视着祂的子嗣,时而是蜘蛛,时而是乌鸦,时而是狐狸。但是有一天,先民们发现了“神”……他们在一张白色的狐狸面具之下,挖出了一对暗蓝色的眼睛,深邃如同寒冰般凛冽,白狐面具之下的暗蓝色眼睛,突然变成了紫色洞悉一切的奥秘;他们在蜘蛛的卵巢之中,采集了无数的丝线,丝线交错盘旋,编织出了无尽的梦和多元的世界;他们将乌鸦在火焰中烧成灰烬,将乌鸦的焦尸供奉起来,在必要的时候进行祭祀唤醒,焚毁一个个废弃的世界……
他们将“神”囚禁,建造了自己的文明。
但是神明的眼睛远远不止一双。
宛如月用袁曦突然睁开的那一双紫色的眼睛看到了另一双紫色的眼睛,像是两面镜子在不停的反射,一瞬间无数的时空交错又重叠,宛如月觉得自己的脑袋简直要爆炸了,可是那双紫色的眼睛还在不断地往她的体内注入她的生命根本不能承受的“知识”,宛如月感觉她快要疯了,曾经自己二十几年的生命和记忆在这一片无边无际的、只属于超越一切的存在的知识中简直是沧海一粟,这样继续下去再过一刹那,她就会彻底找不到自我了,她会沦为和那些面具人一样的空壳。
所以她求生的潜意识驱动她的身体先一步行动起来,要为挽救她的自我做最后的努力——
杀掉那双紫色的眼睛,这不是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东西,这是一切扭曲的根源。
在真正动了杀心的宛如月手下,袁曦的面容变得青紫,她的脸上凸起一根根血管,可是她的紫色眼睛越来越明亮,突然,那双紫色的眼睛里泛起另一阵神采,取代了那片无意识的空洞。
“该死,又是被动灵视!”“袁曦”的嘴里传来一阵无奈的低吟,她闭上了紫色的眼睛。
灵视被强制解除,宛如月的手猛地松开,失去意识昏迷的她无力地落地,袁曦的眼中闪过另一片黑暗,仿佛一片影子。
“还是得我来收拾这一片烂摊子……”少女捂着脖子咳嗽,差点窒息的她深深得呼吸几口,她又扫了一眼四周的情况。
夕影眨了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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